“黛尔小姐，进入《极限逃生》游戏里的，谁不缺钱？”
相比较于黛尔对活着欲望的强烈疯癫，伊莱几近无情。
“无论是谁，都要遵循游戏规则。”
伊莱抬起右手，大拇指与中指之间紧挨，并打了响指。
“你该上路了。”
……
“砰！”
黛尔连挣扎、发出怒吼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次，大家因为身体的缘故，都暂且只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紧闭着眼，拒绝去看列车上的惨烈画面。
对于NPC们来说，死人的场面是很正常的事。
对于玩家来说，只要不是新人玩家，那他们就更该习以为常。
“第三轮游戏还要继续投票吗？”吉尔还是紧紧地握着他那支羽毛钢笔。即便炭疽杆菌已经感染上了他全身，脖子、手臂、腿部……到处都是因炭疽杆菌而红肿、溃烂的皮肤，他也依然没有放弃他手中的钢笔。
即便他已经知道这轮游戏，他已经活不长……
进入到下一轮，游戏重新开新时，他甚至还会遗忘这次游戏中的部分细节……
但他依然对他手中的羽毛钢笔，有着强烈的执着。
他斜躺在座椅上，虽然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捏着钢笔的手也力有不逮。但他嘴巴，却依然咕哝哝的，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哎，虽然这一轮玩家里，能活着的只有一个。但我还是想对你们说。如果1924年我没有死就好了……说不定几年后……大家就能在各种板刊上，看到我……著名作家吉尔的大名。”
这是他一生的夙愿，可惜，他再也无法亲手将它实现。
如今，他也只能对着玩家们发发无聊的牢骚。
玩家们也被炭疽杆菌折磨的面目全非。
比起在死前还在拼命挣扎的黛尔，阿德拉与赫特·阿诺德已经是瘫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已经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希望能被黑桃Q选中，做副本NPC或者是黑侍者。起码这样，他们还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你这算什么？”画家汉特在他身后，也是小声咕哝，“我的画……都还没能送去伦敦画展。画展迟迟收不到我的画……肯定是用其他人的画给代替了。比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名，我出名……可就在今天！”
“可惜……真可惜。”画家汉特虽然在叹气，但他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弱。
比起这些NPC们各自为各自本不应该如此的人生叹惋。
唐沐也是很无力地倚靠在沙发座椅上。
她还有点力气。
故而她挣扎地看向伊莱。
“伊莱。”她小声念叨着伊莱的名字。
伊莱轻声应着。
“我在。”
“你离我好远，你能靠近我一点点吗？”此时的唐沐，整个人都是无力病倦的模样，充满了脆弱感。
虽然伊莱知道他应该要把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用在淘汰剩下的几名玩家上。
但因为多走几步路，靠近唐沐，是唐沐的要求……
所以他还是顺着唐沐的提议做了。
他强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唐沐身边。
但在他小心凑近唐沐的时候，唐沐却向他露出一个较为难过的笑容。
“我的脸，是不是也已经被炭疽杆菌感染的面目全非了？你不要骗我……我已经感受到我的两边脸颊，在火辣辣的疼。”
无视掉唐沐那左半边脸，因为炭疽杆菌而流脓肿胀的皮肤，伊莱面不改色地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美，没什么变化。”
“是吗？”唐沐惊喜。
“嗯。”伊莱镇定自若地回复。
但他的下一句就是，“我该淘汰掉剩余玩家了。等他们死亡，你就可以离开游戏，回到现实，恢复原样。”
“哦。”比起伊莱以为的，唐沐并未表现出有多少兴奋。
伊莱皱皱眉，他不喜欢看见唐沐这般不开心的模样。所以他又开始与唐沐扯起了题外话。
“明明今天的投票，NPC可以一人三票。出现逻辑悖论。你为什么不让事情如此发展？”
唐沐倏然笑出了声。
哪怕她笑着笑着，就因为乏力，而咳嗽起来。
却依然要笑。
“我是为了你啊。伊莱。”
她道，“你们黑侍者不是要完成KPI吗？要是这轮游戏，你们只收割了一个人头，黑桃Q是会责怪你的。”
咳咳咳……
话说到末尾，她又耐不住咳嗽起来。
伊莱不想看到唐沐这般虚弱无力的样子。这会让他觉得唐沐随时都有可能在他面前死去。
所以他还是抬起了右手，中指与大拇指紧挨着，打出响指。
“玩家已经可以全部淘汰。等游戏结束，我送你出去。”
唐沐沉默了半晌，竟道，“好呀。”
NPC们感觉到空气中的病菌更多了。
人体组织黏在他们本就已经溃烂的皮肤上后，NPC们就感觉到他们越发的虚弱无力。
同时，副本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类似于黑洞一样的大门。
就跟上一个游戏副本的结尾一模一样。
唐沐知道，这是游戏通关的意思。
但是她毫无力气走过去。
“伊莱，你还有力气吗？”唐沐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即便快被炭疽杆菌感染的面目全非，却依旧不改其桀骜姿态的伊莱……她打心眼里认为，伊莱就是晏星文。
包括上个副本的薛汾……
但是薛汾最后的表现，让她觉得薛汾不是罢了。
伊莱静静看着唐沐。他现在眼睛都被感染地流出了红血……他看不到唐沐的任何表情、神态。
炭疽杆菌感染的太快了。
才不过几分钟而已。
他的视线就已经越来越模糊。
但只要是唐沐的要求，伊莱都还是会竭力满足。
“好。”
他的右手伸向眼前，这个模糊的轮廓。一开始他没有拉对位置，但很快，他就按照脑海里的逻辑，摸对了唐沐的手臂，并将唐沐用力拉扯起来。一步步，往他记忆中的副本出口挪动过去。
唐沐的眼睛没坏。
所以伊莱失明后的所有动作、表情、神态，都落在唐沐的视线之内。
在临近副本出口时。
唐沐忽然道，“伊莱。”
伊莱，“嗯？”
“到了。”唐沐轻声说，“我就要出去了。”
伊莱，“嗯。”语气清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失落。
唐沐很不满意他的这个语气。
继续强调，“我就要走了，可能再也回不到这个副本了。”
伊莱的语气还是很寡淡，“我知道。”
“可是，你就一点也不想把我留下来吗？”唐沐不甘心地反问。
与唐沐的不甘心相比，伊莱的回复，仍旧一板一眼。
“通关游戏者可以活。这是游戏规则。”他的语气一板一眼到几近于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