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吉安已经死了两天了。
这两天里她本想回苏府看看,但是她却始终出不了顾景扬这间屋子。一层看不见的障壁阻挡着她,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始终冲不破这层阻碍,后来苏吉安就认命了,她乖乖呆在这间屋子里,无聊的时候就和昏迷不醒的顾景扬说话。
苏吉安其实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从前在丞相府没人听她说话,况且她还要无时无刻的端着相府千金的架子,一言一行都要合乎礼数,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个听她说话的人,她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到。
苏吉安死去的第三天,这天她正无聊的坐在床边数着顾景扬的睫毛玩,她一边数一边在心里感叹着怎么有人的睫毛可以那么长那么浓密啊,下一刻,床上的人睫毛颤动着醒来了。对上那一双碧色的眸子,苏吉安突然有点慌张,她好像离顾景扬太近了,她赶紧红着脸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又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一只阿飘,顾景扬看不到她。
“是你吗,吉安?”顾景扬嗓音沙哑,看着她问出了这句话。
他能看到她?
苏吉安心脏骤停了一秒,一下子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回答时,顾景扬却自嘲般的笑了笑说:“我应该是病入膏肓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不是幻觉。”苏吉安讷讷的说。
但是顾景扬却没有理她,他呆呆的看着屋顶,然后突然流下两行泪水。
“你怎么了?”苏吉安有些疑惑,她不知所措的想掏出帕子递给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到她的帕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没有帕子,他也碰不到她。
她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床边,然后安慰到:“顾景扬,你别哭啊。”
为什么要哭呢。
顾景扬仍然没有理她,苏吉安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看不到她的。可是他刚刚醒来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苏吉安试探着靠近他,然后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对方毫无反应。好吧,确实是看不见。
第二天顾景扬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要去苏府,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今天是苏吉安下葬的日子。
“将军,你旧伤未愈,那日又冲进火场,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下属苦劝,可顾景扬却一意孤行,就连苏吉安都觉得有些奇怪。
侍从取来了大氅给顾景扬披上,刚刚走出门口,顾景扬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将军......"侍从还想再说什么,顾景扬摆摆手,说到:”无碍,走吧。“
苏吉安看顾景扬脸色苍白,有些担心的想跟上去看看,没想到竟然顺利跨出了屋门。来不及细想,顾景扬已经上了去苏府的马车,苏吉安赶紧跟上他。
苏府随处挂着白色的经纬,处处都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
苏吉安跟着顾景扬,他先去拜见了苏丞相,也就是苏吉安的父亲,爹爹看起来仿佛苍老了许多,鬓边又添了几根白发,苏吉安眼眶发酸。 她自幼丧母,爹爹对母亲情深意重,母亲在世父亲未纳一妾,母亲死后又一直没有再娶,好在苏吉安有慈爱的祖母照料,童年也还算快乐。苏丞相为官刚正不阿,清正廉洁,是个人人称颂的好官,他育女也极为严格,小时候苏吉安和父亲并不亲近,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她也慢慢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只是还未能报得养育之恩,她就死于奸人所害,让苏丞相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