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其实所有人包括任燕在内，都不知道陈响洲的一个秘密，那就是关于他的力气。陈响洲从懂事起就认识到自己的力气要比普通孩子大得多，这一点似乎来自于遗传，因为那时他总是听身边的大人们说他以后肯定也有他父亲一般的力气——尽管他从未看到过自己的父亲的力气有何惊人之处。小时侯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卖弄自己的本事，因为每当他轻松抱起别的两三个小孩也无法扳动的石头的时候，他总能得到小伙伴们敬佩的目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有一天他在一群孩子中显示力气逞强时被他父亲看到为止。当时他父亲被老师通知到学校开会，受到老师点名批评，说他的孩子成绩差，应该在家多多辅导。他父亲在回家途中怀着一肚子窝火，正好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在炫耀本事，当即就怒气冲冲地把他拎回了家。但是他也没有打陈响洲，而是对他讲了一些他自己几十年地感受。他父亲说：“你有一身力气是好事情，但是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就象我这样有什么出息？人家只会叫你蛮人，蛮牛，你总会被别人瞧不起。现在是要靠脑子吃饭，你空有蛮力，如果没有脑子的话，还不是被别人呼来喝去地供使唤。”想必他父亲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但无奈空有一身气力，却无法施展，过的日子也是拮据。是以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所作为。他文化不多，讲不出什么道理，但认定要过扬眉吐气的日子还是要靠读书，所以便这样教训自己的儿子。接下来他父亲也是用那千篇一律的励志的话来结束这场教育，他说：“我小时候没有你们现在这样的好条件，想上学也无法满足，现在我和你妈妈辛辛苦苦图个啥？还不是巴望你好好上学，以后上个大学，端铁饭碗，光宗耀祖！”当时陈响洲本对他父亲的这些话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自己施展力气赢得众人的称赞是很轻巧的事情，而花心思读书不仅很耗心思，反而很难得到老师同学的赞赏。于是就怀疑他父亲的话的真实性。只是后来他母亲的话消散了他的怀疑，他母亲对他说：“读书不是勉强得来的，那要靠天分，也许你的天分就是这身力气。如果你的确不能上好学，那么以后就象你爸妈这样过日子，虽然得不到别人的羡慕，但是总是过得去的。”陈响洲对他母亲的话从来不曾怀疑，因为每次他父母争论问题的时候，他父亲最后总会被说服。那时陈响洲听了他母亲的话就想：“看来要真正得到别人的尊敬还是要靠读书啊！”后来他就不再炫耀自己的力气了，也安心下来读书。这一安心下来读书，才知道他母亲的话果然不假，班上那些学习好的同学果然处处逢源。待到他长到那种春心萌动的年纪的时候，连班上的小女生都会对那些成绩好的同学青睐有加。而陈响洲虽然安心读书，也不怎么偷懒，但是他的成绩却始终一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嗑嗑碰碰，虽然不致留级，但成绩从来也没有达到过中等以上。后来他父母见他不是读书的材料也不再勉强，可是越是如此，陈响洲就越是执傲，他心想，你别人能学好我就不能学好么？无奈上天安排的好多事情并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达到的，是以他的学习成绩也无实质性的进展。相反，他的身体发育得却比别的孩子要早一些，在班上毫无疑问是大个子，他体育成绩又是好，所以暗地同学给他的评价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猩猩”。当然陈响洲也知道自己的“雅号”，于是更加努力的学习。这其间有体育老师也找过他，要他练体育上体校，但是陈响洲既然认定了自己的路子那便绝无更改的道理，况且他本身的那股执骜之气与过强的自尊也容不得他在学习面前低头认输。后来他干脆将自己的体力雪藏起来，极力避免暴露自己的这一特长，以减少干扰。在初中毕业时，他父母劝他上个职业学校，可是陈响洲极力反对，最后终于上了一个普通高中。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陈响洲上高二后，似乎突然开窍，头脑竟逐渐好使起来，以前未曾明白的数理定理居然可以轻松理解，学习成绩也是直线上升。他父母看到希望，心想：原来这孩子是身体的发育早过了智力的发育。可惜毕竟陈响洲的“智力发育”太过延后，留给他冲刺高考的时间不多，高三结束后他只能上了个一般的本科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