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神父,这两只母鸽的主人就是你,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张局长说着又掏出了一张纸条,递到洋神父的面前:“这是我们在信鸽的腿上取下来的,这难道就是你们传递的福音?”那张纸条经过显影液的擦拭,上面显示出密密麻麻的电文。
洋神父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张局长接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的电台在哪儿吗?”
“教堂是神圣纯洁的地方,我这里没有什么电台。”洋神父依然嘴硬。
可是很快一个侦察员抱着一部电台进来了:“报告局长,我们在塔楼的隔间里发现了这个。”
张局长拿起电台的耳机在洋神父面前晃了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们市内电台的位置。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顽抗到底只会增加你的罪恶!”
洋神父再一次装聋作哑,一声不吭。
这时候郝鸣岐说道:“即便是你不说,我们把你这些母鸽带到市里,一个一个的放飞,也很快能找到那部电台。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另外一部电台也在一座教堂里。”
洋神父的精神终于崩溃了:“我愿意交代。”
在洋神父的交代下,侦察员回到市里很快就起获了另一部电台,捕获了所有的潜伏特务。至此,幽灵电台案圆满告破。
对洋神父的审讯由张局长亲自主持,随着洋神父的坦白交代,一个台湾情报机构勾结大陆外籍神职人员组成的一个地下情报网大白于天下:
国民党政府败退台湾之前,在大陆华东地区遗留下大批的潜伏特务。而这位洋神父是台湾情报机构精心构筑的一个情报网的头目,平时处于静默状态,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台湾方面才会唤醒这个潜伏极深的特务情报网。
由于新政权的反特防间谍工作卓有成效,给予台湾潜伏特务以沉重的打击,大量的潜伏特务和电台纷纷落网。台湾情报机构才决定启用洋神父这条线。
洋神父被唤醒之后,对于新政权的反特工作依然心存畏惧。但是这位披着合法宗教外衣的神职人员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巧妙的电台联络方法。
他分别在室内和雾嵩两处教堂架设电台。这里要承认的是这位神父也是一个信鸽爱好者,而且是个中高手。他就利用哺育期的母鸽强烈的归巢愿望,在两处电台间传递电文。
高大的教堂塔楼为特务提供了最好的瞭望哨,每次发报当有可疑的人员或车辆接近教堂的时候,电台便会终止发报,而将剩下的电文传递到另一座教堂继续发报。这样既隐藏了自己的位置,又造成了一种神出鬼没的假象。以至于幽灵电台长期未能破获。
他们还故意让两处的报务员用初学者的拙劣手法发报,用来掩盖不同报务员发报的痕迹,造成只有一个报务员的假象,为幽灵电台增加神秘感,混淆公安的侦查方向。
案件的告破后,市公安局受到了公安部和军管会的通令嘉奖。公安局内部也召开了表彰大会,郝鸣岐和舅舅受到了张局长的热情表扬。而电讯科的刘科长因为自己主办的案件被别人抢了头功显得闷闷不乐,坐在角落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郝鸣岐家庭的庆祝会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共同为郝鸣岐取得的成绩举杯庆贺。舅舅反复强调郝鸣岐是在自己的领导下才取得重大的突破。二姨父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我说鸣岐啊,说好的缴获的信鸽都应该奖励给我的。”
舅舅大方的说:“没问题,我跟局长都说好了,这次缴获敌特的信鸽全部都奖励给你。反正公安局要这些鸽子也没用。”二姨夫高兴的合不拢嘴。
郝鸣岐的父亲却是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担忧的是儿子从事的职业和自己的愿望相去甚远。当父亲还抱着劝说郝鸣岐回归家庭企业的一线希望的时候,没过几天郝鸣岐带回的消息却让这个小企业主彻底的失望了。
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的文件通知,为了纯洁公安队伍要对留用警察进行重新的甄别和清退。尽管舅舅在这次破获幽灵电台案件中有立功表现,他的大名依然出现在被清退的名单当中。而郝鸣岐由于优秀的专业素质,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张局长极力推荐破格吸收进公安队伍。
舅舅怀着满腹的不舍落寞的告别了从事了半生的职业,郝鸣岐却穿上了公安制服成为一名正式的民警。
父亲看着身穿公安制服的儿子神气活现的回到家中,知道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只能强颜欢笑向郝鸣岐表示祝贺。
郝鸣岐还告诉父母一个好消息:“上级为了实现公安队伍的专业化,革命化,决定抽调一批年轻的公安民警参加华东地区的公安培训班。”郝鸣岐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明天就要出发。
当天晚上一家人为郝鸣岐送行,还特意邀请舅舅来家里吃饭。
舅舅在宴席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停的发泄心中的不满:“这就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把我们这些老警察利用价值都榨干了,就一脚踢开。”
“话不能这么说嘛,舅舅。”郝鸣岐安慰道:“清除留用警察是上级的指示,大势所趋。其实张局长对你还是蛮欣赏的。”
“他欣赏我管什么用?像我们这种人干的再好,头顶上也永远顶着一个旧警察的帽子。但是论我的表现,谁敢说我不是对新政府忠心耿耿!”舅舅说着又喝了一杯酒:“其实我想得开,留用警察被清除是早晚的事。”
母亲给舅舅又斟了一杯酒:“哥哥想得开就好,做警察也不是什么好职业,郝鸣岐他爸爸一直反对他做警察呢。”
舅舅却突然把酒杯一放说道:“你们可千万不要反对,鸣岐是个天生做警察的材料!他干这一行一定前途远大,将来比我有出息。”然后又瞪着一双醉眼看着郝鸣岐:“小赤佬,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是舅舅把你带进了这一行,好好的干。张局长尽管把我辞退了,但要承认他是个好领导,你不要辜负了他。”
当天晚上郝鸣岐把喝的酩酊大醉的舅舅送回了家,第2天早晨打理好行装就准备参加培训班。
这一届培训班的地址选择在东海一个岛屿上,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大陆只有一箭之遥,环境幽静,是个培训学习的好地方。这座岛屿不大不小人口稠密,多数都是渔民,也有不少商铺。所以在培训班的生活供应上也很充足。
培训班的总人数有百十来人,都是华东地区各局抽调上来的。S市局一共5人由张局长亲自带队,张局长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刑事侦查课的教员。
培训的课程包括刑事侦察,电讯知识,刑事检验,捕俘擒敌,政治理论等等。总之是为了针对当前反特防间的形势需要,培养全能型的刑侦人才。
张局长率领着自己的队伍上岛以后,登记报名。然后就和其他学员一起被安排在一座国民党的兵营当中。原来这里本来就是国民党军统的一处训练基地,军统曾经在这里培养了大批的特务。当时军统还是戴笠主政期间,为了隐蔽真实目的将此处基地打造的如同一座兵营,因此当地老百姓就称之为兵营。
戴笠坠机身亡之后,毛人凤在原军统的基础上重新组建了国防部保密局。一朝君一朝臣,此处训练基地逐渐被废弃,后来干脆转让给军方成了一座真正的兵营。
当天晚饭之后,张局长带领着市局的同志们登上了岛屿的最高峰。登高远望,张局长感慨万千:“这座岛名叫鱼尾岛,就是因为形状像一只分叉的鱼尾而得名。当年我们华东解放军为了解放这座小岛可是费了一番力气的。”
“请张局长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吧。”有人提议道。
张局长回头看了看,说道:“刘科长当年也参加过解放鱼尾岛的战斗,就让他讲吧。”原来电讯科的刘科长也参加了这一期的训练班。
刘科长故作谦虚的说:“有你张局长在,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再说当年你是解放牛尾岛的指挥员,你给大家讲的更全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局长直人快语,直接开讲了:“当年驻守牛尾岛的是国民党的一个美式装备的加强团,火力配置齐全,战斗力很强。而我们华东解放军的主力已经南下,解放牛尾岛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们这支内卫部队的身上。”
我们当时也是轻敌啊!虽然自己的装备不占优势,但是认为对方不过是国民党的残敌,肯定不堪一击。只做了简单的炮火准备,就乘着渔民的渔船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第1轮冲锋很快就被国民党守军的密集炮火给打了回来,当时我军大都是不习水战的旱鸭子,缺乏海岛战斗经验。可即便是这样我军还是组织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付出了沉重的伤亡,有一次一个连的战士甚至冲上了鱼尾岛的滩头,但是由于缺乏后续的火力支援,在敌人猛烈的交叉火力之下全部牺牲。”
战斗陷入了僵局,我军被迫停止进攻,召开会议总结经验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接着又传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蒋介石的大太子蒋经国乘坐军舰亲临鱼尾岛前线,为国民党残敌加油打气。”
听得入神的郝鸣岐插嘴道:“为什么不把蒋经国的军舰打掉?”
张局长哈哈一笑,拍了拍郝鸣岐的肩膀:“当时沿海地区的制空权和制海权还在国民党的手中,这个蒋经国呀到前线转了一圈又坐着军军舰跑掉了。”
张局长接着讲:“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做出了炮火持续支援,海面上两面夹击的作战计划。并且组织了登岛赶死队,战士们都写下了血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张局长掏出烟点了一支:“第2天天一亮,我军就按照计划开始行动,我们原以为这回一定有一场血战。可是当我们的岸炮部队做炮火准备的时候,却没有遭到任何的还击,我们的登陆部队直接冲上了鱼尾岛的滩头,也没有受到任何抵抗。登上岛一看,国民党守军早已经跑得一个不剩,留给了我们一座空岛。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郝鸣岐抢先回答道:“这是敌人被我们的强大攻势下破了胆,主动放弃抵抗逃跑了。”
张局长一听,仰天大笑:“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尽管事出蹊跷,但我们毕竟解放了一座海岛。我们向上级报功的时候,上级甚至怀疑我们谎报军功。”
“那后来呢?”郝鸣岐问道。
“后来经过调查,我们确实打跑了国民党守军,上级给我们记了一大功。”
“再后来呢?”幼稚的郝鸣岐打破砂锅问到底。
“再后来我们内卫部队就地转业,改编成了公安部队。所以今天我也算是故地重游。”张局长感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