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坐了整整14个小时后,然后又转了一趟火车,晃荡了5个小时,终于到了林河。
林河是最后一站,换句话说,就是火车已经开到了底,前面没有路了。
如果不是为了见两个女儿,黄定意绝对不会到这个鬼地方。离上一次见到女儿,已经整整一年时间。
一个火车站工作人员,大声地用东北普通话喊着:
“所有的人都打开行程码,接受检查”
人群向前一点点地蠕动。
黄定意看了一下手机,2022年3月5日 12:00 ,他非常着急,想尽快走出火车站。因为4个小时之后, 他需要回到这里,再继续坐19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北京。
火车站工作人员A,不耐烦地扯着嗓子:“排好队,每个人都填好表”
“能不能快一点,因为我下午5点的火车,还得回到这里” 黄定意说
“我一会仔细查查你,小伙子”火车站工作人员A,举着头,不客气地回复。
黄定意握着拳头,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递上了身份证。
在熙攘的人群推动下,终于挤出了火车站。
他已经三年多的时间没有来到这个城市,与其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是一个小镇。
在这个城市最好的西餐厅居然是一家面包店,而今天黄定意与女儿见面的地方就是这个餐厅。
本来和女儿约的时间是12:30吃饭
黄定意在餐厅的包间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前妻带着两个女儿,进来了。
二女儿笑着进来了,刚刚4岁,扎着一个竖起来的小辫,说话还不是特别清楚。
坦率来说,黄定意看到二女儿时,心里一惊,因为一年未见,她已经和一年前完全变了样子。个子长高了,长得也越来越像前妻的样子,除了那两条和黄定意一样的眉毛,继承了黄定意的基因。
他心理很内疚,看到女儿竟然像一个陌生人。
大女儿微笑着说:“这是爸爸”大女儿7岁,上小学一年级
“爸爸,你不是在北京吗?”
“是的,爸爸来看你和妹妹的”黄定意说“你让妈妈点菜,咱们到楼下去选一个蛋糕”
“好呀、好呀”女儿们跳起来说
走到扶梯的时候,二女儿紧紧地握着扶梯把手,小心地向下挪着步子。
“妹妹下楼梯都很慢”大女儿说
“我想要一个心形的蛋糕”二女儿用不太清晰地发音说着。
“好的,咱们来一个新型的蛋糕”“服务员,你一会帮我们送到9999房间”
选好蛋糕之后,三个人一起沿着扶梯,走上二楼的餐饮包间。
大女儿转过头,不经意的问:“爸爸,你是做什么的?”
黄定意被这一问,感到不知所措,眼眶有点湿润。他很内疚,上小学的女儿居然不知道父亲的工作。
“我该说自己是一名老师?”他想了想,也不是
“爸爸的工作是给高管、总经理培训的”黄定意说。
大女儿似乎没有听懂,睁大着眼睛,似乎还有疑问。
黄定意,其实自己对这个答案也不太满意,40岁的人生,如果用一句话来表述自己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真的很难。
在过去的20年里,他当过炮兵的侦察员、也做过日本料理的餐厅服务员,开过公司、也曾经在一家上市公司做过副总裁。此刻的他在国内一所知名大学商学院负责高管的培训工作,但如果用一句话来表达自己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哲学问题。
用一句话来概括过去的20年,似乎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