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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

深夜,四下无声。福尔德竖起耳朵,隐隐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他早听到博士说凯尔希手术刚结束不久,作为岛上最勤奋的医学专家,这个时候所有工作者都早已休息,进入梦乡了。好奇之下,他摸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凯尔希一个人反复听着那段录音。

“你在做什么?”

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被打扰,瞬间有些愠怒。但马上,理智让她恢复平时的冷静。

“活着。”短短两字,一是因为懒得多事,二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已经累到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福尔德努力地想要理解。可怎么也找不到头绪,无奈追问:“活着?”得到对方沉沉的呼吸声——凯尔希一个深呼吸,看得出是真的累坏了。她有气无力地解释:“因为之前必须忘了活着,才要寻找活着的感觉。”

福尔德点了点头。

“噢,有点儿明白了……请好好休息吧,告辞。”

可那声音实在过于刺耳,反复聆听后,福尔德听出是一个女人在诅咒自己的孩子。何其恶毒,让他“去死”……

因为不知缘由,福尔德觉得她真的恶毒极了,竟然让自己的孩子——那个口口声声叫她“妈妈”的孩子去死!?

他记起小的时候,蕾娜对他说过的话:“你要活下去,孩子——你是我的骄傲。”在他的心中,母亲一定都是世界中最伟大的存在。

于是他不愿相信,世上怎么会有一个母亲不希望孩子活着?如若如此,让他怎么信奉母亲的谆谆教导?

如何只因为那一句话,而努力“活下去”?

第二日,他听到科雷萨自言自语般讲了一个故事。

“你知道我怎么接受这一切的吗?”

“那是一篇来自前博士的手稿。”

“是一篇行医记录……”

“一个被天灾毁灭的村庄,仅剩一对母子幸存。”

“那孩子哭着要陪在母亲身边,而母亲全身结晶化,眼见着即将爆炸……”

“孩子哭着说,路过的安多说了,这片大地早已没有未来,他不想继续在苦难中煎熬。”

“或许他们已经进行过一番争论。母亲疯了似地大笑,她说——”

“好啊,那你去死啊?你死了,老娘就可以逍遥快活、远走高飞……”

“那孩子得救了吗?”福尔德问到,科雷萨仰面,凝视着面前的虚空。

“得救?”他忽然发出一声嗤笑,“你觉得它是不是个悲剧故事?”福尔德噤声。

“话没说完,轰~”

出奇的是,两人都很平静。

“或许共赴死亡,也是一种圆满。”片刻,科雷萨总结。而福尔德不这么认为,他静静地说道:“死亡,从来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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