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国,梁城,西山霍家镇。
一对父女站在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男的四十五六岁,戴着一个破草帽,穿着随意,胡子拉碴,左手伸进上衣里,在自己的胸膛里搓着泥。女的则是亭亭玉立,尽显淑女气质,对父亲的行为一脸的嫌弃。
突然,远处传来了三声炮响,父亲抬头望去,见到众人往那边跑去。
“爸,”女子道,“前面怎么了?”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径直进了一个茶馆,拖过一条凳子来坐下,女子也跟了过来。
“客官,我们马上要打烊了。”
“嗯?这一大早的干嘛要打烊?”
“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怪不得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来的真不是个好时候!”
“这怎么说?快快来两碗茶,慢慢讲!”中年人道。
“客官,您别难为我了,再不快点,就真的抢不到好的落脚地了。”
中年男人道:“你这话有意思,我给你双倍钱,给我讲讲!”
“不是钱不钱的事!”
“你去看,我来吧。”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店伙计一听,乐开了花,一溜烟跑了。
老人家边沏茶边道:“这是当地的豪门大家霍家要祭祖。”
“那有什么好看的。”女子道。
“呵呵,”老人家已沏好茶,给父女二人倒上,“二位不知,这次祭祖他们要换一个新的家主,其实这也没什么新奇的,不过你们知道那个新家主是谁?”
中年人端起茶,一口倒了进去,女子则轻轻的抿了抿。
“是谁?”女子好奇的问道。
“呵呵,是一个傻子!”
中年人一听,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女子也愣住。
中年人道:“傻子?哈哈,有意思,快说说啥情况。”
老人家道:“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这个傻子名叫霍林风,今年刚好十八岁,想当年,生的十分帅气,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想成为他的老婆,来提亲的人都挤破了头。可是当他成了傻子后,门前十分冷落,他便成了她们十分嫌弃的对象。哎,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他怎么会变成这么个样子?”女子道。
“霍林风变成这样,还得提三年前发生的那一件事。
“那时,他可以说是一个练武的人才,十岁时,实力已经是除了家主霍青之外最厉害的了,十五岁时他已超越霍青来到了虎榜四星上段。家主霍青也早早地将他定为了下任家主人选,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三年后的今天,这个霍林风就是新任家主。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来了两个臭名昭著的恶人:凶神与恶煞。他们径直闯进了霍家的祠堂,目的是要夺取霍家那颗祖传的尚未觉醒的天珠。而霍家这边,为了保留希望,便将霍林风在内的年青一代,藏进了密室里。因为凶神恶煞这两人凶残至极,实力又强,保不定这些老人们会被杀死,因此便将这些年轻人藏起来。
“果然,霍家付出了惨重代价,四名长老都被打伤,尚有老家主霍青苦苦支撑。
“霍青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被凶神恶煞打伤,眼看霍青就要被杀,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一掌拍死了恶煞。想必你们已经猜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正是霍林风。
“凶神见自己的同伴被打死,愤怒至极,霍林风见家人死伤一片,怒从心头起,两人缠斗在一起,犹如猛虎斗恶龙,巨蟒斗蛟龙,最后两人硬生生的对了一掌,都退后十几步,凶神胳膊被震断,他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败给了一个孩子,见势不妙,狼狈逃走了,留下了一句话:‘我将来再回来,就是你们霍家的死期!’
“这个霍林风也受了重伤,他的伤不在身上,而是脑袋上,变傻了!
“后来,老家主就死了,临死前,还是指认霍林风为下一任家主,但是按照他们的祖制,他未满十八岁,只能等到今天,在祭祖大会继承家主之位。
“哎,三年来,霍家请了很多大夫,用了很多名药,但都治不好他的病,不得已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渐渐的人们忘记了这孩子是当初救霍家于水火的英雄,取而代之的是:他就是一个傻子!现在的他打扮跟一个乞丐没什么两样,疯疯癫癫的。”
父女听完,沉默下来。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三声炮声。
老人家道:“这是第二遍炮声,第三遍炮声起来时,祭祖就开始了。”
中年人道:“你说的这个孩子叫霍林风?”
“是的,您认识他?”
“噢,不认识,只是好奇。雪儿,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父女两人离开了茶馆,便朝霍家祠堂走去。
这时,一个满脸是土、穿着破烂,身上散发出丝丝臭味的年轻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姐姐姐姐,我要吃糖!”
“呵呵,我没有!”
“你有,昨天你说给我买糖,又说没有,说话不算话,不跟你玩了!”这人说完就跑开了。
“真是个傻子!爸,他不会就是霍林风吧。”雪儿道。
“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一点不傻。”
雪儿盯着中年人,皱起了眉头。
“傻子目光呆滞,你看他,却是呆滞中藏有一股锐气!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中年人道。
“你是说这个人是装的?”
“多半是。”
“目的又是什么?”
中年人双手一摊,呵呵一笑,并无回答。
说话间,他们已到祠堂门口,但这里早被围的水泄不通。
“爸,我们还是来晚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只见他暗暗往地上吹了一口气,接着一股大风袭来,起初人们纷纷掩面,但这风像长了眼睛,专门卷积着碎石子往人脸上打,这些人哪能受得了这个,纷纷躲避。
等恶风散去,那些人又如潮水涌来,但中年人和雪儿早已占据了最佳的位置,来到了人群第一排。
这时,又是三声炮响,意味着霍家祭祖开始了。
只见几个长老级的人物鱼贯而入,分座次做好,但中间这个家主的位子却一直空着。
三长老道:“这傻子又跑哪去了?让这么个傻子当我们的家主,我们霍家从此可就真的成了笑柄了!”
二长老道:“他为我们霍家做过贡献,这个不假,我们可以管他吃穿,管他一辈子,但真要让他当家主,正如老三说的,真是丢人!万一个傻子当上了家主,他要是做出了荒唐的决定,那你执行还是不执行?”
三长老道:“与其让他当家主,不如我们几个长老共同决定由大哥来当家主!”
大长老本来不发话,现在也不得不说两句了。
“你们不要胡说,家主之位岂是随随便便送人的?”
“大哥,这三年来,你虽然不是家主,但代行家主之职,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此位你最合适。”二长老道。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我们要谨遵先家主之命,全力支持霍林风,好好辅佐他。”
众人还想说话,但被大长老打断。
“来人,给我去把家主请来!”
几个家丁闻令而出。
雪儿也好奇,这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傻子,便跟他的父亲说了一声,也挤过人群,跟在家丁后面,去找霍家家主去了。
而那些看客们则显得有些焦急。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连傻子都能当家主哈。”
“三年前要不是他,霍家就毁了,当家主实至名归。再说,霍家的大长老,不是家主胜似家主,所以要我说这个傻子就算当上家主,拿主意的还是大长老,谁是真的家主还说不准呢。”
“此言不虚!”
......
雪儿远远的跟在家丁后面,只见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地,雪儿停在了一棵树上,隐蔽起来,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在那打拳。
“这傻子真在这哈。”
“我就说嘛,他没事就来这里胡打乱闹,你还别说,这傻子虽然傻,但功夫还一直练着。”
“这个你就不懂了,听说傻子吃了睡、睡了吃,精力特别旺盛,我猜他是吃饱了来消食的,再说,你看他打的那是什么拳,全无套路!”
“哈哈,傻子拳!”
这时远处竟然跑过来一条大狼狗,嘴里叼着一直鸡。
“快看快看!那傻子朝那条狗跑过去了。”
“这是要狗嘴里夺食啊!好戏来了!”
“嘿,跟一条狗对峙,这事只有傻子才能干的出来!”
“要不要帮傻子一把?”
“这么精彩的节目,帮什么帮!仔细看着!”
“我赌傻子赢!”
“我赌狗赢!”
“傻子赢!”
“狗赢!”
突然,雪儿感觉后面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过来,雪儿十分警觉,做好了打斗的的准备,但这人没有发现雪儿,从雪儿旁边飞过。
“啪啪啪......”几个家丁脸上着了几个大嘴巴子。
“妈的,找......”
原来是大长老的女儿霍芸。
“大...大小姐!”
“三年前要不是家主,有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吗?给我跪下!”
远处的霍林风已经从狗嘴里夺下了那只鸡,揣在怀里,看到这边霍芸他们,便跑了过来。
雪儿看清了这个家主霍林风,心中一惊,果然是路上碰到的那个傻子。
“姐姐姐姐,他们怎么跪着,要跟我做什么游戏?”
“他们骂你,我替你惩罚他们!”
霍林风手舞足蹈,从怀里掏出那只鸡,道:“好玩好玩!你们把这只鸡吃了!”
“啊?生吃啊!”家丁们欲哭无泪。
“没听到吗?”霍芸怒道。
几个家丁扑通跪下。
“家主、大小姐,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霍芸抽出一把短剑,道:“不敢了?敢侮辱家主,我得让你们长长记性。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断一根手指,要么把这只鸡吃掉!”
“大小姐我们真的错了!”几个家丁吓得都流出了泪,自己抽起了自己嘴巴子。
“好玩好玩!你抽他,他抽你才更好玩!”霍林风边跳边说。
家丁一犹豫,心说这他真的是傻子吗?
“按家主的命令去做,不让你们停,谁都不准停!弟弟我们走,都在等你。”霍芸拉着霍林风朝祠堂走去。
他们走后,偌大的空地里只留下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们来到祠堂门口,一个家丁喊道:“家主霍林风到!”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随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满脸的泥,身上的衣服还破了几个洞,身上散发出丝丝异味。
中年人看到这个年轻人,也有些惊讶,这时雪儿也从后面挤到了中年人旁边。
“雪儿,我们真的来着了,我看这好戏要上演!”
“为什么?”
“感觉!”
雪儿早就适应了他父亲说话的节奏,没有再多问。
“这家主的出场真是别致啊哈!”
“可不是嘛!你看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鸡!”
“傻子的心思真是没法猜!”
......
人们让出一条路,霍林风经过时,他们无不掩鼻。大长老看见,第一个跑过来,扶着霍林风,走到了家主的位子上。
大长老道:“祭祖开始!”
霍家众人纷纷跪下给画像上的祖宗磕头,唯有霍林风站着。
“依祖制,请新任家主霍林风继位!向新任家主行礼!”大长老道。
霍林风却一动不动,嘿嘿傻笑。霍家众人极不情愿的跪下。
这时,霍林风的目光射向了供桌上的熟猪头,一步跑过去,啃了起来。
这一举动,引得外人哄堂大笑,霍家人则显得无比尴尬。
这真是只有傻子才能做出来!
大长老急忙跑过去,要拉霍林风。
而霍林风却将猪头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下跳到供桌上,盘腿坐下,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霍家众人听令!”
大长老一听,楞在原地,因为他听到了老家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