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还没退散,但太阳已近。旷野边缘上的古堡,颇有岁月的痕迹,有一些残损后被修补的地方被草木的生长遮盖,而又被人精心修剪,使得古堡更显雅致。古堡面向旷野,身后是密林,周围有着废弃的花园,仍能让人从时光的摧残中窥视到曾经的美丽。
一个黑影来到墙壁下,借助墙壁上生长粗壮的藤蔓,攀上最顶层的窗户——唯一一扇被藤蔓缠绕而没人打理的窗户。
玻璃的碎裂声在凌晨格外清脆。
这个时间堡垒里的仆人已经醒过来了,厚重的木门外传来脚步声,私语声还有铁块磕碰木板的声音。看来这间屋子被锁住了。
木门缓慢地被打开,一股冷风从破碎的窗口吹进来,扬起地上厚重的灰尘。两个女仆举着蜡烛,小心地环视房间。
看到房间没有异样,两个女仆迅速打扫干净地上的玻璃渣,逃也似的退了出去,像是在忌惮什么。但是房梁上的兰斯没心情注意这些。听到木门关上,并被重新锁起来,兰斯这才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伸手解身上的衣物。
兰斯的手臂在翻窗时被窗户上残留的碎玻璃划伤,长长的伤口露出猩红的筋肉,但却诡异的没有一滴鲜血。她脱去上衣,露出胸前厚厚的纱布,紧绷的纱布因为枪伤而松动,逐渐露出她的曲线。她的背又平又直,肌肉随着她的动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不像少女一样纤细,而像少年一样健硕,套上男人的服饰,的确看不出她是个女人。
猎人的银子弹从兰斯的背后射穿了她的肩胛,前端的炽痛证明了银子弹还停留在她的伤口中。
兰斯估计她的后背应该是骨肉模糊了,这些伤并不足以至她于死地,然而,这银子弹会。子弹在伤口里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兰斯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当误不得,她跳下房梁,掰下了窗户上残存的一片碎玻璃。
一下一下,玻璃片粗钝地切割着,似乎能听见肌肉分裂的声音,兰斯疼得发抖,但她依旧咬着牙,一下只比一下更深。黑暗里,她的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化着,她的眼睛发着红光,獠牙紧扣,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如果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准会被她这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吓死。
终于,她摸到了银子弹,忍着烧灼将它取了出来,子弹在她手上滋啦一声燎出白烟,随即滚落到地板上。
兰斯身上已经是起了一层汗,而她身上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她长舒一口气,面色平静得好像刚刚剖肉刮骨的人不是她一样。兰斯跳回房梁穿好衣服,将身体贴紧横梁,一夜的冲突早已使她精疲力尽,她合上眼,很快就沉睡过去。
而她没注意到,房间的深处,一盏烛台突然微亮起来,映出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他脚下是散落的珠宝、名画,烛光映亮的地方尽是燃烧后的炭黑,他冰冷的面孔一半陷在阴影中。
微风一动,一切又随着烛火的熄灭而消失变回原样。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