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对于这次议会的决议,我想您也是认同的吧。”司里雷议长用他那双狡黠的眼睛注视着维什兹的反应,除他之外的议员们也都不怀好意地盯着维什兹,他们想要知道这位新王究竟是何种态度,如果和先王一样的强硬,那么他们就不得不去另寻他路,采取一种更为激进的方式。
“我没有意见。”维什兹回答,她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想让自己成为克丽戴尔的新王,但是自己的父亲才刚刚去世不久,这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而且相比起自己,自己的弟弟可能会是更好的人选,他的政治远见比自己强不少,在管理方面也是继承了父亲的风格,倘若不是圣剑的指定,那么维克多一定会毫无疑问地成为新王。
“那么就按照议案进行,明天您将加冕成为克丽戴尔的新王,我们会去通知教会那边的,您也要做好准备。”司里雷说,议员们分批离开议会会堂,最终只剩下维什兹在那独自站着。这次议会不是她主持召开的,而是首相司里雷,她则是被他通知的。维什兹看着这洁白如雪的墙壁,以及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她莫名产生了一种悲凉感,这一切似乎如同一场梦一样,荒诞而又虚假。维什兹看着这里想了很多:“父亲死后,很多东西似乎都改变了,自己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但是自己并不能预知到具体内容。自己身上的病症愈发严重,而那梦中的黑影也愈发清晰,这都在不断地预示着一件可怕的事。”
维什兹整理思绪后,离开了会堂,同时带走了那本放在会堂里供奉起来的《千年史诗》,《千年史诗》的作者正是那位追随开国皇帝的大法师哈莫多斯,这部书里不仅记载着开国时的史实,也记载了一系列瑰丽而传奇的故事,或真或假。这部书的复印版几乎是人手一份,但是原版即便存放千年也依旧不朽,维什兹的父亲曾告诉她这部书里隐藏着最大的秘密。
经过一天的筹备之后,到了维什兹加冕的那天,这一天将会被人们永远铭记。1086年5月28日,维什兹的继位典礼在首都耶尔的圣殿中举办,按照规定而言这典礼是所有大臣和贵族都要参加的,但是维什兹的母亲和维克多因为悼告先王的缘故并没有到,另外的部分贵族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参加。主要参加的成员是新贵族和议会会员们。
“殿下,您明白继位意味着什么吗?”斯绌尔德·杰斯特质问道,他是维什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穿着克丽戴尔制式的黑色大衣,上边的金色图案是维什兹亲自为他设计的,他的面部无法被看清,只能隐约看到大致模样,戴着一顶军帽,声音听上去是一位四十岁以上的成年男性。维什兹称他为“指挥”,因此其他人也习惯性称呼他为“指挥先生”。
“继位就是成为克丽戴尔的新王,我虽然在治理国家这方面比不上维克多,但是有他的帮助一定可以让克丽戴尔重新强盛起来的。”维什兹回答,她及腰的银色长发映衬着红色的双眸,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先王为她定制的工坊制品,既是一件衣服,又是一个治疗她的渊蚀症的装置。双肩上的金色流苏压着黑色披肩,白色而简单的上衣、黑色束腰带,以及洁白的长裙,这是大多数人第一眼看见维什兹衣服时会注意到的。但是在她的两臂上还分别固定着两个奇怪的装置,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工坊制品的精华所在,这件装置运用了克丽戴尔的“巫术”和两块贤者之石,以防止维什兹法术的失控。
“殿下,您天真的令人担忧。您根本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您是克丽戴尔的新王,但绝不应该是他们的傀儡。正是因为您的软弱和善良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指挥说。
“但我没有选择,他们都是追随我父亲的大臣,他们又怎么会害我呢?我记得你经常对我说‘善恶有报’,我相信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有损他们利益的事。”维什兹回答。
“为何您偏偏要在这方面如此固执呢?他们想要架空您,您难道还不明白吗?倘若昨天的议会我参与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反对这个议案。殿下,您将会失去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您的生命。到那时您未必会比那些被压迫的亚人们的境遇要好。”
“可是事已至此,我只能前去继位,我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也不想丢失我的信誉。”维什兹说。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唯独自己的生命不行。什么时候您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呢?您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过是您的棋子,您可以随意将他们丢弃,包括我在内,但您为何不这样做呢?不要让您的棋子反而将您打败。”
“你们对我而言不是棋子,而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已经决定了,我既然已经同意,就不能背信弃义。”维什兹态度坚决,她从指挥的身旁经过朝王宫的门口走去。
“为什么非要逼我们使用另一种方式呢?”指挥自言自语道,但又像是在说给某人听。在门口布尔·罗兰已经等候多时,他是先王的亲卫队队长,穿着克丽戴尔的黑金色军装,在外面又套上一件黑色风衣,他那饱经岁月的白发见证过无数历史,陪他经历这一切的还有那把恒常之剑——杜兰达尔。他见维什兹走出王宫,也明白指挥没能劝住维什兹,所以现在该他动手了。
“布尔先生……”维什兹正想转头和布尔打招呼,但她甚至连布尔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打昏,布尔接住维什兹,将她带回王宫去见指挥。指挥站在原地早有预谋,他明白自己劝不住维什兹,但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希望你的情报是正确的,要不是为了公主,我是不会与你合作的,你和那些议员们没什么区别,都是把他人当作棋子看待的政治家。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让护卫队先走了,所以你的下一步计划是?”布尔问。
“逃离克丽戴尔,不过一路上我们不能搭乘任何载具,那就太快了,我需要让这个过程慢一点。至于那些人,无论是不是议员们的眼线,对于我而言也都是一群没用的棋子,那就让他们把场地让开,让真正的大人物登场。”指挥说,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对于你而言,我也不过是一颗用完就扔的棋子吧。”布尔说,他对于指挥没什么好印象,即使知道跟着他的计划走,自己也总有一天会被他抛弃,但是自己并不后悔,因为指挥不会做出有害于维什兹的事,而这就足够让自己为之付出生命。
另一边,在庄严肃穆的圣殿当中,以司里雷为首的众人正在等待维什兹的到来,阳光透过彩窗照射进来,但相比起外面这里仍显昏暗压抑,但其实克丽戴尔的景象很早以前就如预言所说的那样改变了,天空暗淡,乌云蔽日的天气十有八九,城市里面充斥着如烟雾一样的物质。光明、美丽这些词汇早已远离克丽戴尔。
“司里雷首相,维什兹她该不会是背信弃义不敢来了吧?”一位等不下去议员质问司里雷。
“她没有那个胆子,她甚至都不敢在我们面前发表反对意见,又怎么会不来参加这个典礼呢?但是的确有些古怪,她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再等等吧。”司里雷回答道。
这时圣殿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发不像是维什兹的脚步,甚至不像人的脚步,那声音如同机械碰撞一样。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并不是他们等候多时的维什兹,而是一个机器。那个机器有着人的形体,穿着一件带有白色装饰的黑色大衣,它的头是一块多面规则的黑色立方柱,上面一道竖着的闪烁着红光的纹路大概率是它的眼睛。它什么都没有解释,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正当众人疑惑它在干什么的时候,圣殿便已然坍塌,在圣殿内的所有人都没能逃过一劫,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那个机器的手中牵扯出的红线将所有人一一绞杀,绑在圣殿上的几根使得整个圣殿分崩离析。
“异常吗?”在废墟的一旁,一个漆黑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的头部被一层黑雾包裹,只能看到那对如鹰一样锐利的白色双眼,而他的身上则是如同游侠一样的打扮,半盔半衣。“你也和他们没什么差别,同样是带来毁灭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