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办公室里,汤秋对医生的这个问题一时说不出合适的答案来。
“我......我曾经是他的老师。”汤秋说。
“那他的家人呢?”医生说。
“这个......他是个孤儿。他没有家人,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汤秋说。
“是这样,起先我们都认为他是镇定药物使用过量才会导致他昏睡不醒。现在血样报告出来了,他身体里有一种不明的细胞在运动。这是在我的经验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细胞。现在还不能断定这种细胞会带给病人怎样的伤害。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昏睡和他体内的细胞有直接关系。我们也对他进行了其他的例行检查。没有问题,完全正常。而且身体也没有明显症状发生。只是昏睡。所以我们必须和他的家人取得联系。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了解。何时发病啊!生活习惯等等!都有必要了解。”医生说。
“家人!我也没办法联系的!他从前就读的学校倒是可以找到。我想问问医生,他现在没危险吧?”汤秋说。
“是的!这点请您放心,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会按时对他的身体各项指标做记录的。”
医生的话多少让汤秋放心一点。至少志焕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她决定去聋校一趟。可是,要怎样问好呢?她是有一点怀疑聋校内部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儿呢?如果自己说出把志焕从基地带回来的事情,会不会又一次给志焕带来危险呢?她很想找罗烈商量一下。可是自从罗烈回来后,小帆就寸步不离的呆在他身边。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说。
聋校门外,汤秋止住了脚步。她必须谨慎的面对这个问题。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或许聋校对志焕的遭遇一无所知。这里毕竟是政府办的慈善机构,怎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志焕确实是离开聋校后就再没有消息了。而且校方还一再支支吾吾不说出孩子的去向。汤秋想起她来聋校打听志焕的消息时,韩院长的奇怪举动。可是,汤秋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韩院长生活一直很清贫,而且是个市里有名的教育家。他的关于“施恩教育法”的论文在很多报刊上都有发表的。平时给人的感觉也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啊!可是那次的失态汤秋还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有什么难言的事情一样。
汤秋抬头看看蓝蓝的天,轻吐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肩上有一个担子。或许放在别人身上可以不去理会。可是汤秋不同,她与生俱来的坚强和倔强不会放任这么严重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而熟视无睹的。她决定坚持到底,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从基地回来,那些干枯腐朽的躯壳一次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为志焕,也为更多无辜的人。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都是她坚持的理由。
汤秋下意识的把双手紧握了一下。她从来都是感觉自己很有力量的。
办公室里,汤秋见到了昔日共事过的单老师。
“呀!小汤,好久不见了!”单老师很热情的招呼汤秋。
“单老师。你还好吧?”汤秋接过单老师递来的水,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老样子。你走了,这里少了好多笑声。韩院长一退,这就更冷清了。新来的院长像是个代理院长一样,并不长在这里守着。是呀!咱这个学校是政府公办的,多是孤儿嘛!清水衙门,谁愿意来呀!”单老师有些难过的说。
“韩院长退休了?多久了?”汤秋说。
“你离开不久的时候。你还来看过他,他没说吗?唉!韩院长年纪也大了。该歇歇了。”单老师说。
“嗯。他是提过。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会找时间去他家里拜访一下的。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他是个好院长。哦,对了!少年班的孩子们好吗?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好久没来看他们了!”汤秋有些歉疚的说。
“孩子们很好!韩院长走之前拉来一个大赞助。听说是市里有名的一家食品公司。现在孩子们有好多书籍可看。而且学校还聘来了两位做兼职的年轻老师。周末孩子们也不会寂寞了。就是都换了新人,我这心里老是很想念从前的日子。”单老师说着摘下眼睛擦了擦眼睛。
“单老师,新人熟悉了就好了。孩子们过得好就好啊!最近有孩子被领养吗?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如果这里的孩子......这里的孩子.......”汤秋不知道该怎样说。
“没又被领养的!你想想,如果不是特殊的家庭,谁会领养一个聋哑孩子呀?怎么了?小汤!你从前可不这样,有话就说吧!”单老师说。
“如果这里的孩子有被领养的您可以通知我一声吗?我想他们去了新家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在他们走之前,我想过来看看。”汤秋说。
“行啊!如果有我会通知你的!”单老师笑着答应着。
告别了单老师,汤秋一个人徘徊在学校的院子里。不远处正有一个班的孩子上室外课。一群孩子围坐成一圈,带班老师站在圈子中间用手语和大家说着什么。汤秋想起自己也曾经这样和孩子们一起游戏。现在看到孩子们过得开心,汤秋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微笑。
离开聋校,汤秋很想去看看韩院长。她拨通了韩院长的手机号。停止使用。难道退休后连手机也不用了吗?汤秋很想从韩院长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志焕被领养的事情。汤秋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忘记问韩院长家的住址了。于是,她又转身折回了聋校。
当她再次回到聋校时,却没能找到单老师。聋校的人说单老师是临时有事出去了。除了单老师以外,这里的老师汤秋还真不熟悉。她在这儿做辅导的时候,也只是和韩院长的交流多一些。单老师因为是少年班的代课老师,所以后更加熟悉一些。看着一些陌生的脸孔,汤秋没有多问就离开了。
路上汤秋心想到,原来自己在聋校只和这两个人比较熟悉啊!那想找到韩院长的家只好等单老师了。于是乘上出租车准备回家了。她太久没回去了。可就在她上了车驶出聋校不远的一个路口时。前面却交通堵塞了。汤秋走下车子准备步行绕过去,再重新打车。可是她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就在十几分钟前还在和自己面对面的侃侃而谈。她惊了!一辆旧自行车被撞得严重扭曲。旁边是一大摊血。浑身是血的单老师被迅速赶来的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警车声,议论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