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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欧阳

阿武捂住胸膛,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涩声道,“处理掉我?就凭你们两丫头?”

“是的,就凭我们!”

萧梓和萧翎的声音钢硬且令人不可违抗,她们那狠得毒、利得痛的眼神更使阿武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然而,他却厉声道,“我不信!”

“不信可以试试,”两人唇边都牵出一丝冷笑。

对于这几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阿武彻底被她们气势所撼!如此看来,她们必定是某分部的成员。对于还是新人的他来说,对付不了,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特别是那个穿黑长袍的女人,简直就是强悍得一塌糊涂!他感觉自己单单是正视她,就得费上很大的劲了。一不留神,更犹如掉进万年冰窖一般,苦不堪言!

这到底是什么人?

阿武脸胀得通红,冷汗渗杂着鲜血一滴一滴,豆一般大,从额头滴下来。嘴角抽搐着,铁塔般的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堆软绵绵的沙堡,风一吹就会倒塌,一条后跨的腿不知是该收回,还是继续往后拉。

忽然,暴雨中一把声音响起,“阿武,发生什么事了?”

两名男生越草而出,飞奔过来!

阿武一望,似松了口气,喊了声,“皓轩少爷,智宸少爷,你们来了!”

只见来者一高一矮,容貌都颇为相似,只是脸上的稚气都未完全脱去罢了。

尽管如此,浑身湿透的两人依然昂首挺胸,散发出凛然之气。

萧梓和萧翎眼眸一眯,都冷笑出声,异口同声说道,“欧阳家的少爷们,你们可真会算时间,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想当出头鸟?”

高个子的男生慢慢走到阿武旁边,搀扶起他来,然后干咳一声回道,“抱歉,我们也是刚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阿武已败于你们手里。据组织的规矩,非必要时,也无需赶尽杀绝。你们也是行里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今天却到这地步。我伙伴纵有不对,你们也不该跟他一般见识。在此我代他向你们赔个不是,今晚能否给个薄面我欧阳皓轩,放过阿武。”

“放过他?”萧翎的声音寒如冰霜,“你为何不跟他说,叫他放过我们的伙伴?”

欧阳皓轩的脸有一丝挂不住,只能道,“真是对不起。”

“有用么?”萧梓举起手枪直指欧阳皓轩。

欧阳皓轩?

这个名字……

黑袍女人在走廊深处再次微微一怔!

然后幽幽转回头去。

曾经被甜蜜的缠绵所包围的她,望着远处有些拘谨的男生,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那些渴望梦中相见的深夜,那些生不如死刻骨姳心的深夜,在繁华岁月的飞逝中渐渐成为遥远的记忆。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十几年之后,甚至更远未来的事情了。

这欧阳兄弟两人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所有的感觉一下子全部复活!

记忆碎片在她的心灵深处翻腾澎湃。

然而,她却始终道不明、说不清、想不通内心深处这种火热到底是什么!

谢姳凝视着黑袍女人的脸庞,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有,”她轻抚谢姳的小脸蛋,声音很平静,“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我似乎梦得太长了,小姳。很多事情想都想不起来,有点迷茫罢了。是的,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谢姳歪歪小脑袋,盯着她回道,“那你现在想说什么?”

“唔唔,什么都不想说。”

她在羞涩轻笑,宛若佛前等待千年的白莲,在悄然绽放。

此时,庭院回廊上三男两女的对峙仍然如火如荼!

雨水不断在激射,铺天盖地,打得屋檐啪啪直响!

狂风吹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

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然而,谁都没有动容。

突然间,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黑黑的,看似一个黑影,飞快地跃了起来。在四处昏暗的走廊里,几乎看不清它的去向。

“咿呀!”一把女声惊叫出来。

那黑影竟像鬼魅一般,直接伸手掐住萧翎的咽喉。居然让自己如此失态,她不死心地抬膝猛踢,却瞬间被袭击者的另外一只手给格挡住!

“呃!这……好大的力气!”

萧翎被高高地举起,袭击者目露凶光,不禁使她心里发毛,只能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他的指甲深深陷进她的肉里,呈现出一道道血痕。

殷红的鲜血,慢慢地渗透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武还没反应过来,这黑影就从他旁边窜出。动作之快,谁也没看到是从哪里出现,又是如何出手的!只听一声尖叫,刚才还在完虐自己的小女孩就已经被擒住了。

就是这个!

就是这种绝妙的身体素质跟反应能力!

即使没有任何武器,也能出其不意地制胜!

阿武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这里有太多的压箱绝活了,如果他能够掌握,如果他能随心所欲地运用……那岂不是……是的!是正义好,是邪恶也罢,正义一定会胜利的!那是当然的了,因为胜利的,才有资格言正义!

想胜利、想不被欺负,那就必须成为强者!

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强者!

响雷,依然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依然在天空中闪着;狂风,依然使劲地吹着。树枝都被吹得喀嚓喀嚓作响。

而他,却是异常狰狞地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萧翎知道眼前这位欧阳家二少爷并不是普通的执绔子弟,如今只是给她下个马威罢了。若他真想取她的命,凭这招就做得了。

听到萧翎这样的呼喊声,萧梓知道事情起了变故。忙转过身子奋力跑去,跟着两只小手紧握枪柄快速变换起方向。可是对方动作更快,那位被她挟持住的欧阳家大少也已经向前奔去了。更糟糕的是,只是数秒他居然到达,此时正在迎在二人背后,举着拳头!

“好快!”萧梓瞪大双瞳!

举枪试着瞄准,可是萧翎跟两位男生几乎是贴在一起,走廊狭窄没有角度,加以光线不足,根本就不能确保她的安全。

萧梓只好放弃了射击实战目标,端着枪大步向前跨。

跟阿武这种莽汉不同,欧阳皓轩先不说,这欧阳家的二少爷年龄上也并不比她们大上多少。看起来文质彬彬,如今竟然能瞬间单手举起萧翎。而且这个人质还在不停地挣扎,他却纹丝不动,隐隐中甚至透出某种邪气。太不可思议了!

眼见欧阳皓轩的拳头快要挥到萧翎面前时,终于也被萧梓追到了。

“别动!举起手来!”

刚好他来到两人背后想要挥拳时,萧梓赶在他身后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喝道!

无奈之下男生轻轻叹上一口凉气,便悠悠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虽然对方在自己的枪口之下,可萧梓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能用眼角余光撇了被挟持的萧翎一眼,然后强自镇定的对她说,“妹妹,没事的!放心!你能挣脱他的手臂吗?”

萧梓知道她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靠她一个人一把枪是很难掌控全局。

是的,她的水平还不够!要是萧翎能从这手臂上脱离出来就好办多了,只有萧翎安全,她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好好发挥。

然而,要是得罪了欧阳家的话……

她们的教官会不会很难做?!

“呃!他,他力气好大!不行……”萧翎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快要窒息,手脚都只是象征式地挣扎。

欧阳皓轩见到大好机会就这么丢了,颇是为难。

即使出于枪口之下,仍不免侧头斜眼看向萧梓。

“别动,你给我老实点!”

萧梓紧绷的神经不允许面前这位危险的男生有任何异动,尽管对方只侧了侧头,她还是出言喝止住了。

比起如临大敌的萧梓,欧阳皓轩反而沉着得多。

他老实地把头扭了回去,轻松笑道,“别这么紧张,我可爱的小妹妹。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了?难道就不想坐下来好好谈谈?”

萧梓和萧翎其实早已知晓,面前这两位男生就是臭名昭著的欧阳家少爷,可此刻真要面对他们,她们还是心下一紧。

原来这就是组织里传说中的超新星,真的很棘手。

无论声音还是动作都那么冷酷,似乎音调里都夹杂着血腥,令人听了就想打冷颤!

欧阳皓轩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又开始试着慢慢扭头转身,只是一直高高举起的双手尚且还没放下。

“不许动,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萧梓潜意识里很怕见到这家伙的真正身手,更不敢让他在自己面前稍有动作。

而这位一直都优哉游哉的男生,似乎根本没把这个稚嫩的小女孩放在眼里。顿了顿,温柔一笑说道,“小妹妹,你是不是新来的?你懂不懂用枪呀?还说要打爆我的头……你连保险都没打开呢!”

“唉?!”

萧梓的小脸蛋猛然一绯红,眼眸不由自主地往枪柄撇去。

可就在这一刹那,欧阳皓轩突然一转身,便从她手中将手枪给抢了过去!

手法之轻妙,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呀!”

又是一声惊叫,小女孩手中已空空如也。她刚想上前抢夺,只觉自己脖颈处被人狠狠地削了一记,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软倒在地。

萧梓的小身躯倒下去了。

而他,则依然保持微笑。

“姐,姐姐!”

萧翎眼睛瞪得斗大,顿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

欧阳皓轩将那把手枪扔到身后,一边向萧翎走去一边说道,“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冲动。冷静点好好谈不行嘛?”

糟糕!他要过来了!

尽管萧翎双手又锤又打,但是那只手臂仍如铁一般坚固,牢牢将她套住。越是用力,指甲就愈发紧勒得陷入肉里。

在其快要昏晕过去的刹那,瞬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欧阳皓轩俐落绕过萧梓,迅雷不及掩耳地靠近两人,抡起拳头,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而勒住萧翎的那位男生刚回头,就看见了欧阳皓轩猛扑过来。

电光火石间,连他都来不及反应,脸庞正中这拳!

伴随着男生的一声惨叫和萧翎的一声惊呼,两个人同时缓缓倒下。

目前为止,萧翎甚至还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位欧阳皓轩似乎不打算停手,俯身、跃起、抬脚一气呵成!往其小腹猛踢下去后,一发劲,刚才还在她面前占尽上风的袭击者,就这么被他整个人踢飞了出庭院!

“咳咳,呼呼……”萧翎脱出歹人魔爪,跪在地上不停咳嗽,喘息着问道,“他,他不是你兄弟吗?怎么……”

“阿武,别动!冷静点!”

欧阳皓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大喝一声,便缓缓地跟了上来。

在萧翎站起来时,他又狠狠地朝她脖子削了一记!

萧翎也跟着脑袋一阵阵眩晕,瘫倒在地上。

“都叫你们冷静点,好好坐下来谈嘛,”他转过身子,再次向阿武走过去。

阿武后退几步,依在墙壁上目瞪口呆,嘴角不断抽搐着!喂喂喂,貌似最不冷静的就是你啊……眼前一黑,他也被打晕了!

还是被秒杀!

这时,突然传来频密的脚步声,一个个人影,从外面钻了进来,大喊一声,“大少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皓轩转眼一看,发现并不是什么不速之客,而是他的同期。

“哟!阿文、阿全,你们怎么全都来了?”他笑了笑。

“哟??”众人无语。

“这,”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人,阿文打起结巴来,“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欧阳皓轩眨眨眼。

“噢?”阿全侧头喝着手上的啤酒,打个嗝,然后搁住酒瓶揉揉眼睛,“啊哈!我知道,在睡觉!”

“睡觉?”欧阳皓轩一怔,看了看地上几人,瞬间大笑起来,“你是说这个呀!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都冷静下来罢了。”

“你是这样叫人冷静下来的么……”

欧阳皓轩朝声源望去,眼前一亮,“啊哈!沈文立、张城、钟均你们这三小鬼怎么也在这的?”

“路过,”钟均抢道。

“路过 1,”张城点点头。

“路过你妹!我们这是要去参加仪式的,”沈文立给他们一人一敲后,便拨开阿全搁在他头上的那瓶酒,怒道,“拿开啦!全哥!我脑袋不是酒柜!天天喝,早晚喝死你!”

“噢?”阿全俯下身子笑道,“我告诉你们啊,将来我想要开一家很大的酒吧,嗝!”他举起酒瓶继续喝,“然后呢,你们可要来捧场噢。”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欧阳皓轩笑了笑,打起圆场,“阿全你不会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天天有酒喝了吧?”

“哎呀!”阿全一脸惊愕,“还真让你这混蛋给猜中了,我还想借你家商业中心来用呢。”

欧阳皓轩招招手,彻底乐了,“行行行!要是你这白痴能做得起生意,我就不收你租金!”

“此话当真?”

“当真。”

阿全望了望他,又看了看手上的酒瓶。

然后歪了歪头,似乎在犹豫。

沉默几秒,突然来了劲头,“行!就这么定了!”

“好了,”欧阳皓轩轻轻叹气,一边吩咐一边调整起衣领,“你们先把这几人都搬去医护大楼,我还有事要先过去翼翔教授那边。啊,对了。智宸在外面,应该没死,找找就好。”

“啊!”

听到众人的惊叫,欧阳皓轩懵了。

“你们喊什么,”他掏掏耳朵,很不耐烦地走上前去,“我不就把他踢到对面去了而已嘛。”

“原来你这混蛋是萝莉控!”

大伙都指着地上的萧梓和萧翎泪流满面……

什么萝莉控?

欧阳皓轩满头黑线……

然后!大伙都眼前一黑!

良久,欧阳皓轩跨过九位昏迷人士的身体,独自一人向着训练大楼走去。

期间,他点着了一支香烟,轻轻一喷,“说多少次了,我是御姐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势逐渐小了很多。

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却依然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顺着房檐流下来,它们都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地上的水越来越少,之前的大江也渐渐变成一条条小溪。

谢姳默默地跟着黑袍女人,进了医护大楼,走到教官的病房前。

其实谢姳很不喜欢这种地方……

这里总让她想起铺着白色床单的手术台。她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仰卧在手术台上。屋顶上挂着白色的无影灯,医生、护士站在一边。大家都穿着白色的手术衣,戴着白色的帽子,微微擎起的双手戴着一双透明的橡皮手套。

一切都是白色的!

象征死亡的白色。

医院里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药味,使她感到害怕。一想起那蘸了消毒药水的棉花,一擦在皮肤上,觉得特别冷,就止不住打起寒颤。

护士开了门后,便知趣地走开了。

当黑袍女人握住门把时,谢姳握紧了她苍白的纤手问道,“姐,姐姐……这里是?”

沉默许久。

她突然抚摸起谢姳的脑门,平静的语言从她檀口中缓缓流淌出来,“里面,躺着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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