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洪、缪良二位将军虎口脱险。关则宁虽然醒悟到他追的是久经战场的将军,可是他是否想到他曾与他们二人仅仅相距咫尺之遥?
李凡洪、缪良二人策马飞奔、狼狈而逃,途中他们商议山路行马必然不如关则宁的轻功,所以他们弃了马,只让两匹马分别向两个方向奔去来迷惑关则宁,他们二人则往附近的山上遁去。
山中夜色朦胧,关则宁谨微慎行追逐着马蹄留下的浅浅的印痕,可当追到马蹄分离之处时,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山路口显得有些迟疑不决,他静立了许久,心中想了很多事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想些什麽,在这期间他要追杀的逆臣就在不远处的山林中默默地穿梭,他终于还是折返回去,走到半路就碰到赶来的士兵。
李凡洪、缪良二人翻山越岭,穿林而去。走了很长时间他们才肯停下脚步坐下来休息,李凡洪道:“没想到我们餐风沐雨,枕寒戈边境御敌到头来却落得个这种下场。”
缪良埋怨道:“唐将军实在太莽撞了。”
李凡洪笑道:“唐将军性情中人呐,如果是我们和徐将军、童将军一样他也会这样做的。”
缪良苦笑道:“是啊,他不但能为徐将军、童将军人百其身也能为我们如此,可敬可叹呐。”
李凡洪道:“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缪良道:“我也不知道了,将军你呢?”
李凡洪道:“茫茫江湖可有容身之处?”
缪良道:“对了,他不是临终前给将军个信筒吗?”
李凡洪道:“对,你若不提醒我都忘了。”说着从怀中掏出来,打开来看,信上写道:“唐某好勇少谋,今为徐将军、童将军一案设下一局。将军看信之时,此局已开,请恕唐某独断专行连累将军。今生吾等情意深重,情同手足,来世当牛做马,无以为报。今局势已开将军必走投无路,无处安身,若流落江湖,亦难逃奸人之手。吾有一妙处需将军通权达变当可安身立命。投南越,忘荣辱,杀逆臣,望将军为吾等报仇雪恨,勿念。”
读罢李凡洪道:“看此信,知其心,就算恨也恨不起来了。”
缪良一屁股又坐了下去道:“原来唐将军早做好了打算,没成想连我们都被他蒙在鼓中。”
李凡洪道:“唐将军为何一口咬定此事就是关则宁所为?”
缪良道:“还不是因为他的大道之人必大伪的思忖。”
李凡洪道:“果然人各有性,人各有思。”
缪良道:“将军你认为我们还为徐将军、童将军、唐将军讨还公道吗?”
李凡洪道:“这已经不是仅仅为了徐将军、童将军讨还公道了,而是为死去的所有兄弟战士讨还公道了。关则宁一计投石问路,置几十万我军战士性命于不顾岂不太残忍了,身为一国之君其德岂不有违天道。”
缪良道:“不错,你我二人就算萍飘蓬转恐也免不了遭人追杀,既如此我们忘却荣辱,共赴南越,讨伐关则宁。”
李凡洪叹然道:“功非功,过非过,知荣辱,忘生死。”
缪良道:“我们还能有卸甲封枪日,马放南山时吗?”
李凡洪道:“活着就会有,死了一定就没有了。”
二人下定决心投靠南越,他们宁肯背万世之骂名也要全兄弟之忠义,他们的身份是将军,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站到徐中年的位置上看问题更没有办法站到关则宁的位置上看问题,所以他们做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们现在认为关则宁就是杀害徐中年等人的凶手,这时不争之实,因为关则宁要杀他们无疑于就是要杀人灭口,关则宁等不了,更不会放他们到江湖上去兴风作浪,所以他们选择要与之对抗。他们明白想退隐江湖他们要报仇就要从头开始,所以他们宁愿受尽羞辱也要借他人之手报仇。
拥有这种想法不能称得上是一种觉悟,他们只是在万千可能性中做了一种没有归途的抉择。
李凡洪、缪良二人打到一只野兔,二人生食其肉,茹毛饮血对于一位久经战场的战士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尤其是在事物匮乏的处境下,正因为如此战士的意志与体魄要比整日穷奢极欲享受惯了的人坚毅强壮。二人不担心他们自己会死在这片山林,相反他们因为山林之中富足的野味感到欣慰。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千嶂山的地势他们并不十分熟悉,甚至有些林子树高枝密、遮天蔽日一度让他们迷失了方向。他们兜兜转转,有时竟分不清黑夜白昼。
李凡洪喊道:“小心。”一把将缪良拽了回来。
缪良吓出一身冷汗,仔细向前看去仅半步之遥就是一处断崖,这断崖被墨绿色的植被装饰让人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不出任何异样,若非李凡洪眼疾手快缪良就有可能要掉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缪良道:“这断崖一定是上次发生地颤的时候造成的。没想到这浓郁的绿色看上去跟黑色差不了多少。”
李凡洪道:“小心为妙,要不咱们先休息休息。”
缪良道:“无妨,我现在到有些理解关则宁为何执意要在千嶂山内与黎重奉决战了。”
李凡洪道:“就是因为连我们自己都不熟悉的地势?”
缪良道:“不错啊,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葬坑。”
李凡洪道:“黎重奉不会糊涂到连这种事情都看不明白吧。”
缪良道:“这就很难说了,若是仗着自己人多马壮很难不会自负。”
李凡洪道:“关则宁就不怕陷到这坑里去?”
缪良道:“我猜关则宁一定勘察过我们生活的地形地势了,我想其他地方他一定也没到过。”
李凡洪道:“能在茫茫山野中开出一条主线做伏击之处还能隐匿影踪就已经很不错了,换做是谁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探赜索隐。”
缪良道:“此人除了心思残忍了些外也是大才之人。”
李凡洪道:“可惜与我们同源末异了。”
缪良道:“我们如此不辨西东的盲走可不是办法。”
李凡洪道:“缪将军根据我们多年行军大帐的经验你看这大树的枝头能看出什麽端倪?”
缪良道:“好像枝头都喜欢向我们的有方伸展。”
李凡洪道:“所以我断定他们伸展的方向应该就是南。”
缪良道:“我明白了,李将军的意思是这些树喜欢顺着有日光的地方生长所以出现这等现象。”
李凡洪道:“不错,将军没有忘记千嶂山的整体走势吧。”
缪良道:“整体南北稍有偏斜。”
李凡洪道:“所以我们右手方向为东,左手方向为南,我们背南面北。”
缪良道:“如此说来要找黎重奉我们还应该向西南走。”
李凡洪道:“不错,事不宜迟,我们还需赶紧找到他。”
缪良忽然用手指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一下噤若寒蝉,缪良手中的剑快如雷霆向一处抖动的树丛飞去,接着传来一声“噗嗤”的声音然后就是什么东西闷声倒下,很显然飞剑刺中了什么东西,李凡洪拔剑在手,二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形成一攻一守之势,李凡洪纵身跃起人未到剑先至剑尖撕裂树丛,人与剑穿了过去,落地李凡洪喜道:“将军飞剑杀了头鹿。”
缪良也随即而至道:“太巧了。”
李凡洪道:“将军好手法。”
缪良叹了一声,李凡洪知道缪良为何叹息于是安慰道:“打仗输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别灰心丧气我们还有机会。”
缪良苦笑道:“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凡洪道:“不是我们不行是关则宁那老匹夫武功太高我们斗不过他。”
缪良沉默无语。
李凡洪拍拍缪良肩头道:“今天我们还有肉吃,还是小鹿肉,可惜不能生活否则烤一烤撒点儿盐一定很香。”
缪良道:“生熟皆宜。”
二人背着鹿一边走一边闲聊,李凡洪道:“我们找到黎重奉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就是入伙的吧。”
缪良沉思一下道:“倒也是,我们若是直接投敌反而遭他们轻视不说还得不到信任。”
李凡洪道:“所以我们得好好借此机会谋划谋划。”
缪良道:“黎重奉非寻常人一般的计策恐怕他会看透。”
李凡洪笑道:“若是换做徐将军来他一定有办法。”
缪良道:“若非徐将军值得我们敬重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番田地。”
李凡洪道:“我到觉得人生很有趣,能够结识一个肯让我们自己死也不想他死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缪良道:“是啊,结识众兄弟,夫复何求。”
李凡洪道:“这关则宁不会派人追来吧。”
缪良道:“黎重奉的大军都够让他费心思的了他怎麽还顾得上我们。”
二人东拉西扯,李凡洪突然说道:“我有计策了。”
缪良道:“哦?将军说来听听。”
李凡洪与缪良商议一番,缪良连连叫道:“妙计,妙计。将军妙计安天下。”
李凡洪道:“我们先在南越军中藏器待时而后以图大业。”
缪良道:“恐我二人难以成事。”
李凡洪道:“反正我们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生死都不放在眼里,还将他们放在眼里吗?”
缪良道:“不错,生亦何欢,死亦何忧,做到哪里算哪里。”
李凡洪道:“眼下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黎重奉的驻军。”
二人无常勾魂不挂怀,云淡风轻笑生死。生饮鹿血,生食鹿肉,一路走来反而比在军营中都舒服自在,李凡洪道:“可惜唐将军没有机会。”
缪良道:“唐将军虽然叱咤疆场,可是他不喜欢吃生食。”
李凡洪笑道:“谁能想到一个连皇上都不怕的人竟然怕吃生食。”
他二人谈笑风生但是一定没有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有一丝亮光透过来,他们向着亮光的地方跑去。
其中一黑衣人道:“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黑衣人首领握着一柄剑,一柄很特殊的剑,叛逆之剑逆螭,他开口道:“杀两个不怕死的人有什麽意思,放他们走吧。”
李凡洪、缪良走出浓荫蔽天的密林,一眼望去前方怪石奇峰不计其数而且他们竟然是站在半悬崖上他们看到的奇峰就是跟这里的山崖一般高,人站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十分渺小,李凡洪道:“这大自然真是奇妙竟然生出这样的地形来。”
缪良道:“我们站的这个崖就好像是鹿蹄。”
李凡洪道:“鬼斧神工啊。”
缪良道:“我们也没感觉在爬高怎么一下子从林子里出来就跑到山崖上来了,这地势果真古怪。”
二人向四处转了转,李凡洪喊道:“缪将军,你过来看。”
缪良跑过去一看,有块石头上凿着三个大字“蹄子崖”,李凡洪笑道:“有意思,这名字起得太有神韵了。”
缪良道:“既然有人刻字想必一定有下崖的路。”
李凡洪顺着藤草用剑拨了拨一条绝径果然出现喜道:“这里有条路就是被藤曼盖住了。”
缪良过来看了看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缪良用剑砍起藤草来,这条路越来越明显,竟然紧贴着崖壁出现一条羊肠小道,他们将路口清理出来,在旁边高于路的崖壁上有一些字。
李将军念道:“地势之古怪天下一绝,峰路之离奇无人回首。”于是大笑道:“有趣,有趣。就是不知道是上崖之人所作,还是下崖之人所作。”眼睛一亮道:“上面还有横批写的是‘峰回路转’。”
缪良道:“此处地形正应‘峰回路转’四字。作此对子的人不知是哪位山人。”
李凡洪道:“恐怕也是为砍柴的樵夫。”
缪良道:“砍柴砍到这里来也是奇人一个了。”
李凡洪道:“你我二人不也到此一游?”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缪良道:“下崖。”
二人下得崖来已是天黑,他们在林子里待了多少时日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他们不分昼夜倍道兼行在山中摸索,所幸他们都是走惯路的人与那些坐惯了宝马香车的人不同,二位将军不畏艰辛疲劳,望月辨路,彻夜不眠,闷声赶路,跑累了就走,走舒服了就跑,他们脚程干净利索,他们不会轻功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行路。
一个人能走多少路似乎并不是取决于他的双足,而是取决于他们想走多少路,至少李凡洪、缪良他们是这样的,日上三杆,他们终于坐在一旁休息。
缪良道:“李将军,我们的方向不会错吧。”
李凡洪道:“错不了。”
缪良道:“这千嶂山可真不是人来的地方。”
李凡洪道:“是啊,稍有不慎可能就迷失在里面,不过幸好我们离黎重奉的大军本来就不远,只不过走起山路来饶了些。”
缪良道:“不愧是望山跑死马,明明目标就在不远处千绕万绕就是跑不到跟前去。”
李凡洪道:“是啊,不过据我估计咱们也快遇上他们了。”
缪良道:“太阳落山前我们得翻过这座小山头。”
李凡洪道:“现在就翻。”
二人开始爬山,日落之前果然翻过了那座小山头。李凡洪眼尖对缪良道:“缪将军你看。”
顺着李凡洪手指去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南越的大旗,二人悲喜交加,悲的是接下来他们要步入死途,喜的是他们可以开始他们的计划了,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二人相视无言却心知肚明。
缪良道:“他们还是没有动军吗?”
李凡洪道:“看样子是没有动,我们摸过去看看。”
他们看到的是黎重奉八路大军中的一路先锋军,这先锋军大营戒备森严,滴水不漏之势。缪良道:“李将军,开始吧。”
李凡洪道:“现在?不喘口气?”
缪良道:“时不我待,等着多煎熬。”
李凡洪道:“缪将军,我来。”
缪良道:“死不了,争来争去没有用,倒不如干脆些。”
李凡洪道:“好,将军执意如此,我李某就成全将军。”说着剑出鞘,沾满鲜血的剑充满了更多的寒意,一剑刺中缪良胸口,然后刷刷几剑砍得缪良身上鲜血淋淋,缪良晕死过去。李凡洪道:“我既能让将军死也能让将军活,若是将军活不成我李某也就不活了便是。”说罢背起缪良向前跑去,边跑边喊道:“军医,军医。”喊声凄厉刺耳,士兵纷纷举刀举枪围拢上去,李凡洪怒斥道:“滚,快去给我把军医找来。”
士兵看见李凡洪的样子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双眼泛红,脸上带着鲜血,不顾眼前的刀枪直接往军营里面冲,这群士兵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竟然任由李凡洪在他们面前咆哮乱冲乱撞。李凡洪拔出剑朝着持刀枪的士兵乱砍乱挥怒吼道:“他妈的,都是废物吗?老子要军医。”
众士兵不知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还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反而都挺着刀枪站在那里随着李凡洪的进退而进退,一点没有冲上去要制服他的意思。
有人禀告给他们将军,此路先锋将军是为年轻的南越将军名唤土谷。土谷手提短刀冲了出来道:“何人敢在我军前撒野?”
有士兵道:“有两位汉都将军但是有点像疯子。”
土谷一出现在李凡洪面前,李凡洪朝他冲过去,怒吼道:“军医,本将军要军医,再不给我找军医来,老子砍了你的头。”
土谷的情绪本来非常稳定,当他面对李凡洪的怒吼是也还是稳定着的正因为稳定他才一下子被李凡洪暴躁的狂怒的野兽的气势所压到,他也有些愣住了,也有些显得摸不着头脑,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麽于是喊道:“军医,军医,他要军医给他军医。”
军医出来了,李凡洪将缪良递到军医手里,然后向土谷道了声“谢谢”然后独自一人找了个木桩靠着不说话了。
土谷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他想跟李凡洪打架,可是李凡洪不是来打架的甚至就这样坐在他的大营里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在土谷眼里也并不是因为他有架势而是恐怕连李凡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的样子。他该怎麽办?土谷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兵下令道:“去禀告将军。”然后对周围的人下令道:“紧守营寨,任何人不得出入,包围擅入者不得让他再发疯。”
令一下完自己都有点乐了,明明不能让任何人出入一下子闯进来两个人还是汉都的将军,还什麽不让他再发疯,这下的是什麽令,自己也有些稀里糊涂的了。
他寄希望黎重奉将军赶紧赶来,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将此人绑首还是直接杀了提提士气。他害怕再出乱子于是也同周围的士兵紧紧盯着李凡洪,生怕李凡洪再次发疯。将军在这里士兵们就安心,可他们将军的将军不在这里他们的将军不安心。
黎重奉得此消息十分惊诧道:“带本将军去看看。”黎重奉交代了几句就向土谷的先锋军大营赶去。黎重奉的到来无疑给土谷吃了一颗定心丸,上阵杀敌他从未怕过,只是事情发生的让他有些不理解。
士兵们让开条路,土谷跟随着黎重奉身边还有一员副将滦卿,三人走到李凡洪跟前。黎重奉问道:“敢问将军从何处来?”
李凡洪微微抬首看到是黎重奉怒道:“黎重奉。”
黎重奉眼睛微微一眯心想此人有些眼熟。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李凡洪已经起身一剑劈来,土谷、滦卿二人一刀一剑架住李凡洪的剑,黎重奉在剑光面前动也未动面色不改紧盯着李凡洪。李凡洪变招打开一刀一剑,土谷、滦卿如何肯给他机会,三人就这样在黎重奉的面前交上了手,黎重奉看着李凡洪道:“武艺到也不错,身份还是为将军不知为何而来,听土谷说还背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将军,汉都到底在干什麽?总不会平白无故往我这里送人吧。”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了,他曾经见到过此人跟随徐中年战场杀敌,勇猛无双,这样的将军他非常敬佩尤其是敢独创他大营的将军更是被他认为胆气非凡。
黎重奉一闪身已经来到他们李凡洪跟前,左手一托李凡洪右手腕部连带着他的剑被打开,然后右拳一圈打在李凡洪结实的胸膛上,李凡洪后退三步,黎重奉收着力打的否则这一记重拳打出去李凡洪非得身受极重的内伤不可,最后闪身近前,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身子逆转一圈拉开身位,左脚稳住身形,右腿一记“横腿扫月”扫中李凡洪胸膛,太快了李凡洪刚稳住身形还未反应过来腿已经扫过来了,“通”一声闷响,李凡洪被扫飞出去。
李凡洪倒在地上,士兵蜂拥而至刀枪顶在李凡洪身上让他动弹不得。黎重奉笑道:“将军消停消停,冷静一下。”然后下令道:“来人将将军绑起来请到舒适的营帐中休息休息,你们要好生看管。”
土谷问道:“将军,我们对此人该怎麽办?”
黎重奉问道:“他不是还带来一人吗?带我去瞧瞧。”
土谷道:“是。”他领着黎重奉来到军医大帐。
黎重奉看到躺在塌上的缪良问军医道:“此人伤势如何?”
军医道:“此人伤势很重不容乐观。”
黎重奉不解道:“伤势很重?这徐中年到底在搞什麽名堂?竟让自己麾下的将军伤成这个样子。”黎重奉吩咐道:“土谷将军,这两个人对本将军来说十分重要,你要好生相待严加看管不可有任何闪失,明日派人押送到我的营中。”
土谷道:“末将遵令。”
黎重奉道:“滦卿。”
滦卿道:“末将在。”
黎重奉道:“你留在这里帮助土谷。”
滦卿道:“末将领命。”
黎重奉道:“本将军先回去了,你二人务必谨慎。”
黎重奉回到大营左思右想猜不中徐中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这个让他感到棘手又同时引以为傲的对手到底在下一盘什麽样的棋?
一颗流星撕扯夜幕最后黯淡地滚向天边,黎重奉看着消纵即逝的流星心中未掀起一丝波澜。此次北进他与徐中年交手心里面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想拼命抓住想要一阵见血的看明白却发现这种感觉就像消逝的流星很难抓住夜幕一般。他脑子里面想得都是与战争有关的事情,一位孤独的将军棋逢对手实在不是一件能够让他感觉轻松的事情。他期待着白天的到来。
最近这几天黎重奉又来袭营了,但是黎重奉让他无功而返这一点黎重奉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他很想杀了徐中年,但是他现在认为时机不对,所以他依然没有让他的大军开拔,后备粮草十分充足在这里能多熬很多时日。他在白天时常会站在高出观察地形,千嶂山就像一位熟睡的婴孩儿,那均匀的呼吸让这里显得格外宁静,偶尔的哭恼是徐中年带来的侵扰,婴孩儿那神秘不可测的思想也融入到这座山,千嶂山让他看起来十分神秘诡谲。
他对土谷、滦卿还是有些不放心,并不是担心他的将士而是担心徐中年的狡猾,他命手下的副将遥知率一批人马去迎接他们。
遥知领人马去了,他观察着摆在面前的沙盘,计算着时间。
当手下三位将军出现在他的大帐中时,他才抬起头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沉思什麽。遥知道:“回禀将军人已带到。”
黎重奉道:“好,待那位身体较好的来我大帐。”
三位将士押着李凡洪一人来到黎重奉大帐,黎重奉起座走下帅台问道:“将军从何处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李凡洪的绑绳,李凡洪道:“要杀要剐随便,我李凡洪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是你黎重奉的死对头。”
身边将士有些恼怒。
黎重奉却“哈哈”大笑道:“李将军有骨气,不过李将军如此有骨气为何还要来我南越军营?”
李凡洪把头扭向一边沉默不语。
黎重奉道:“李将军还带来一人,不知李将军是想让那人活还是死?”
李凡洪道:“缪将军在哪里?”
黎重奉道:“缪将军在我军医大帐内医治伤躯。”
李凡洪拱手抱拳道:“多谢将军。”
黎重奉微笑道:“李将军不用多礼。”
帐内一下陷入极其安静的氛围当中,黎重奉就这样默默地观察着李凡洪,他在想办法,他在想如何能撬开李凡洪对汉都的忠诚。静默片刻,黎重奉再次问道:“李将军从何处来?”
李凡洪道:“从山中来。”
黎重奉一见有戏顿时来了兴趣,如果李凡洪不回答那麽他人一定没有机会再说一句话了,黎重奉又问道:“将军对这座山知道多少?”
李凡洪道:“山势古怪离奇天下一绝。”
黎重奉道:“看来将军对这座山了解不少。”
李凡洪道:“我二人一路逃命过来绕了不少圈子,幸好在此地遇到贵军高抬贵手。”
黎重奉笑道:“将军所说逃命是什麽意思?”
李凡洪道:“徐将军死了,我们遭人追杀。”
黎重奉眉头一皱问道:“徐中年将军死了?何时死的?”
李凡洪道:“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们二人一路逃命逃到这里来。”
黎重奉道:“不知将军能否告知我实情。”
李凡洪道:“将军取我首级可以,让我投敌叛国休想。”
黎重奉笑道:“将军言重了,滦卿。”
滦卿道:“末将在。”
黎重奉道:“你带李将军下去歇息歇息,好生款待,不得有误。”
看着滦卿带走李凡洪,黎重奉重新座回去,遥知道:“将军,事情太蹊跷了,前日徐中年还带人来袭营怎么到此人这里已经死了很多天的样子?”
黎重奉道:“却是蹊跷。”
土谷道:“莫不又是徐中年刷的阴谋诡计吧。”
黎重奉道:“此事不易辨别真伪,还需要待本将军从他们嘴里套些消息出来。”
一日平静无事,黎重奉到军医大帐内查看缪良的伤势,黎重奉问军医道:“此人伤势果真很严重?”
军医道:“的确很严重,若再晚来一步估计流血都应该要流死了。”
黎重奉道:“如此说来,眼下无碍?”
军医道:“回将军,此事难说。”
黎重奉点点头走出大帐,他下一步是要去看李凡洪,走入李凡洪休息的大帐,对他说道:“李将军,缪将军的伤势不容乐观。”
李凡洪大吃一惊道:“真是该死,我不杀此人难以慰平生。”
黎重奉疑惑地问道:“不知道李将军有什麽难言之隐?”
李凡洪道:“事到如今说了也无妨,只是此事事关我汉都生死存亡,我李凡洪又怎能做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黎重奉隐隐觉得李凡洪的难言之隐正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过他心里清楚像李凡洪这样的铁血汉子硬逼的话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缓缓说道:“缪将军的伤势我会让军医竭尽所能。”
李凡洪起身单膝下跪拱手抱拳道:“谢将军。”
黎重奉搀扶起李凡洪道:“将军快快请起,两军相争不斩来使,何况将军有缘来到本将军营中本将军如何不厚待将军。”
李凡洪叹息一声道:“倘若我们皇上能有将军这心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黎重奉表现的满不在意实则用心捕捉其中的关键,很平静地说道:“国君贤明,河清海晏,国泰明安;国君昏庸,政法不通,民不聊生。”
李凡洪道:“谁说不是。”
黎重奉见李凡洪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对其说道:“将军好生歇息,本将军择日再来看你。”
李凡洪道:“多谢将军。”
黎重奉走出大帐,他明白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反正人在他手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轻松离开他的军营。
李凡洪看着帐帘心中想道:“活下来了,不失尊严地活下来了。”
李凡洪、缪良他们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计策很险,但绝不失为一条妙计。他们正好撞到了黎重奉心中之所求。他知道没有人会在两军阵前拒绝敌军的两位将军的投靠,黎重奉对这两位将军的态度虽然很平淡但是在内心深处却表现出了极浓厚的兴趣,不仅因为他们的身份还因为他们脑子里面的军情,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双方博弈,吃掉对方是结果,而最让人难忘的是中间的过程,血雨腥风,风云变幻,谋诈诡谲,舍生求存都需要勇气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