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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矛盾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日,我的身体基本已经无碍。我得病期间,龙麒很尽力的照顾我,令我很感动。但他也因此限制了我的行动,至今我仍然没有搜集到任何情报。

晚饭过后,无聊的我趴在窗前想着心事,这两天一直没有看到那个被他们抓到的人,也不知道被看押在什么地方,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红鹰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花厅,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要事要与龙麒商量。

我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看在这两天,他们对病重的我悉心照顾的份上,让我去聊表一下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吧。

我特地泡了一壶茶,用托盘端着向花厅走去。虽然有碰到那些护卫,在他们要出声拦我之前,我便对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示意他们看我手中的托盘。或许是因为他们认可我身份的缘故,都没多加阻拦。其实以前看到我并不会相拦的,怕是红鹰对他们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的缘故。

为了不被武功高强的他们发现我的存在,我特意用上了从神偷师父哪里学来的自然吐纳法,是一种能让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绝技,就跟变色龙的伪装是一样的道理。

我站在花厅的门前仔细聆听,只听红鹰对龙麒说道:“首领,阴阳山的事恐怕已经传到阎毅的耳朵里了,说不定已经采取了行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免夜长梦多。”

“说的也是,不能小看他们的情报网。”龙麒附和道,他微微一顿又接着问道:“他还是不肯说吗?”

“是,没想到他竟然誓死效忠阎毅,无论我们怎么严刑逼供,他都不肯吐露一句。”一向冷若岩石的红鹰,口气中竟也带了一丝无奈。

“哼,还真是一只忠心的狗,只可惜跟错了主人。”龙麒十分不屑的说道,似乎很讨厌那个他口中所讲的“狗主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龙麒沉吟了一下道:“再等等吧!他似乎掌握着十分重要的情报,想必阎毅也不会坐视不理吧!那就在他救出他之前问情报,然后尽快抹杀掉。”

“是!”

阎毅的名字已经再次出现,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啊,我想起来了,黑玉国当朝宰相的名字也叫阎毅呢!不知道他们说的人是不是他。能当上宰相的人,大概年纪也不小了吧!

“我们明天一早动身。”龙麒道,“哼,他想来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从我手中把人抢走。”

“是,首领。呃……首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红鹰稍微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

“但说无妨!”

“首领您真的打算带她上路?”

哼,红鹰这个家伙又想说我什么?他干吗这么跟我过不去啊!我不自觉的跺了一下脚。

还没等我有所察觉,耳边忽然“嗤”的一声,闪着寒光的剑身骤然穿过墙壁横侧在我的颈旁,只要剑身有那么一点偏差就会刺穿我的脖子,一阵寒意顿时遍布我的全身。

“住手住手,是我啦!”我小心翼翼的移到门前,有点心虚的陪笑道:“呵呵,被发现了啊!我是来给你们送茶的,一不小心就偷听了那么一下下,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红鹰瞥了我一眼,将剑从墙壁拔出入鞘,一言不发的走到龙麒身边。看他的样子,似乎早知道偷听的人是我。

我稍微一想才知道,在我跺脚之前,由于听的入神,不自觉的走出了自然吐纳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哟,小鬼,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安分啊!”龙麒面色不改的笑谑道,但看我的眼神却夹杂着一丝冰冷,“虽然我不想让你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不过……”

“咦?我只是想泡茶送你们喝,报答你们这两日对我的悉心照顾,难道这也算不安分?偷听到你们的谈话又不是我的本意,脚它不自觉的就站住了嘛!”我撅起嘴撇开脸非常不满的说道,好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我压下心中的狂乱,尽力不把不安表现在脸上。

这个家伙,刚才绝对露出杀意了。什么不在意我的身份目的,哼,你还不是一直都在防备着我。不知怎地,得知这个事实后,胸口突然有些发闷。

“呵呵,算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龙麒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笑道,“不过以后别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了,因为到时候我也难保自己的剑会不会误伤你。”

“嗯,知道了。”我移开目光,低声说道:“我以后不会做多余的事了,茶也凉了,我端回去了。打扰你们谈话,真是抱歉。”我说完便转身离开。

奇怪,为什么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模糊起来,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快到门前时,我的手突然一滑,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噪音。我呆住了,有点不知所措。

“小鬼,你怎么了?”龙麒站起身来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手突然滑了一下,我马上就收拾。”我看一没看他,急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

“别动!”在我碰到碎片之前,龙麒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笨蛋,扎伤手怎么办?”

看到他关心的眼神,我突然哽咽一声,硬是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失控,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我觉得很困窘,竟然被他看到我这副丑态。十七年来,从未觉得这么丢人过。我猛甩开他的手向门外跑去。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落泪?我明明那么多年都不曾哭过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是不是有点弄假成真了,露出委屈的表情也不过是掩饰自己而已。

“小鬼,等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龙麒竟然跟了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我哪有哭?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哭!”我急忙用另一只手的袖子猛擦了几下脸,头也不回的道。

“那你让我看看。”龙麒不依不饶的强制性的扳过我的身体,让我正视着他。

“你再怎么看我也没哭。”我撇过脸否认道。

“胡说!脸上明明有泪痕。”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将我的脸固定在他面前。

我的头动弹不得,又羞又急道:“放开我!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哭的,可眼泪自己掉了下来,我也没办法啊!”

“喂,你干吗这样看我?”我看到龙麒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诧异问道。

“对不起!对你说了过分的话,令你伤心。”龙麒凝望着我的眼轻声道。

我的心猛跳了两下,脸也因为他的话而有点发烫。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诚恳的跟我道歉。说实话,心里真的是很高兴。

“切,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因为你的话而伤心落泪,我只是……只是因为……”

我编织的理由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突然低头吻住了我的嘴。虽然只是轻轻的碰触,我却感觉到了自己比以往更强烈的心跳声,比以往更幸福温暖的感觉。

我们的唇慢慢分离开来,我也睁开了微合的双眼,他却突然移开了眼睛,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左脸红了一下。

“时候也不早了,你赶快回房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办,总不能让红鹰一直等我。”他说罢又吻了我的额头一下便转身走开了。

咦?他刚刚干吗不敢看我,还一副急欲逃走的样子?莫非……莫非他刚刚害羞了?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他可是一个嚣张狂妄而又霸道任性的男人哪!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倒是我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哭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不、不会,或许……或许只是因为他看我时那略带杀意的眼神吧!

不行不行!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干的了大事?我竟然会因为他眼露杀意就如此伤心,万一有一天我们真的兵刃相向,那我又该将如何呢?也许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被红鹰给杀了。多想无益,还是等弄清楚状况后再做决定,现在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倒是个出门的好天气。我起床后,便开始梳妆打扮。我将几根白色丝线一同编进了两个麻花辫里,上面点缀着一些精致的淡粉色的小花,既漂亮可爱又简洁方便,身上穿了那件前几天买的白色带梅花的衣衫,虽然稍冷了一点,还是稍微一下吧,因为离这座阴阳山越远,气温就越高。

龙麒本打算让我做马车的,可是我却觉得马车颠簸还不如骑马的好,何况我喜欢策马奔驰的感觉。

不过今天的龙麒还真是有点奇怪。当我梳妆好出门见到他,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首先是呆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眼,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竟然只是面色冷淡的点点头,跟昨天晚上判若两人,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出了客栈的门,在上马前我又看到了那个被抓的男人。他仍然被捆绑着,与其中一名护卫共乘一匹,身上的伤比我之前见到他时多了,但神情却依然倔强如初,真是个硬汉,我不禁对他有些佩服。

龙麒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红鹰紧跟其后,我也骑马跟了上去,与红鹰并驾齐驱。呜呜,与他离这么近真是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谁跟我换下位置就好了。

正在我我自己所在的位置苦恼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被扔进我的怀里,我没防备,被吓了一跳,低头仔细一看,却是一件白色的披风。

这个好像是从我旁边,也就是红鹰那里扔过来的,我疑惑的看了看他,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穿上它!万一你再得病,又会耽误我们的行程。”红鹰直视前方,冷冷说道,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这个人……好像也不像他外表那般冷酷啊!哼哼,那就接受他的一番好意吧!我舒展开披风将它系在颈前,身上顿时暖和起来。

“谢谢!”我非常真心的感谢道。

红鹰冷着脸上前紧跟几步,说道:“马上就要出城镇了,被落下了可没人管你。”

我们出了城镇,便开始策马奔驰,中途很少休息,似乎时间真的是非常紧迫。幸亏我也是经常出门有走江湖的人,所以这种程度我也是可以轻松应对。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奔走了四天。这几天里,无论是住客栈还是露宿,龙麒一直对我有些疏远,不像以前总是毫不在乎的占我便宜,甚至变得有些难以接近,像是要故意与我保持距离。

令我欣慰的是,我们是往东走,离玉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又是一个黄昏,我们急于赶路错过了住宿的时机,看来今天又要露宿荒野。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我也自告奋勇的去找水喝。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与龙麒之间的事。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够与他太亲近,他现在这种反应,对我来说也是最好不过,但心里总是有点不甘心,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一个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

很快我就发现了一条小河,水清澈见底,被风吹动的粼粼波纹被夕阳染成了红色。我拿水壶灌满了谁,又掬水洗了洗自己无精打采的脸,用力拍打了两下。在水中,我的倒影不断的摇晃着。

我这几天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什么都做不到。

龙麒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了,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就好了。这样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有所留恋。我这样劝说我自己。

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认清了现实,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些。在离开之前,我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将长发披散开来,只扎了一条紫色的飘带,身上穿的是前天住客栈时换下的一件紫色衣衫,虽然有点肥大,但穿起来也比较舒服。说起来,这件也是那时红鹰陪我时一起买的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冰冷又略带责备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我站起身来,回头一看,红鹰正板着脸站在我的身后。

“如你所见,我在整理头发,顺便将水壶灌满,你要不要灌点水?”我无视他的冷酷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整理完就赶快回去,别让首领担心。”红鹰冷道。

“担心?”我冷笑一声,“他还会担心我吗?他对我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看到,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现在还跟着你们吧?”

“你多虑了,根本没有这回事,我也没有这样想过,回去吧!”红鹰道。

“是呢!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我们回去吧!”我低着头走过他身边,他这么说,恐怕也只是顾及到我的面子。

“你不用怀疑,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首领真的很担心你。”默默跟在我身旁的红鹰突然替说道。

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他,“没想到你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亏我当初那么提防着你,就怕你突然心血来潮就把我给杀了,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哈哈……”我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心中积累的沉闷也全因这笑声释放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红鹰略显困窘的道,眉头因为不满而皱地紧紧的。

我点点头依旧捧腹大笑不止。

“你真是个怪的女人!”红鹰诧异的看了我一会说道,“也难怪首领他……”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似要摔到,幸亏红鹰及时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他用冰冷却略带关心的语调问道。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一用?”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拜托,就这一次。”

红鹰愣愣地看着我默不作声,看样子是有点为难。

“对不起,提出令你为难的要求。”我边说边推开了他扶住我胳膊的手。想想也是,谁会答应这种别人这种任性的要求呢?何况,对象又是这个一向对我有偏见的冷面男子。

可就当我这么想时,红鹰却一把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仅此一次,我将肩膀借你。”红鹰低声说道,“但是请你记清楚,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对不起首领的举动,我一定会……”

“嗯,我知道。”我转动了一下脑袋,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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