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事都传的很快,我作为了解其中经过的人在学校也是被问了很多次,张心月也来问过,很关切的样子,我安慰她说坏人已经被抓到了,可她看起来并没有放心.
“老徐,你们上次找到的那个闺女真是命大啊,医院检查了没受伤,就是吓到了,这要是被那几个小流氓给祸害了,以后可怎么办呀”徐太太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可能这也是妇女的一个天赋,老徐闷头抽烟,很享受的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挺好的,咱家小子也算立了功,知道跑回来叫人”徐太太一脸骄傲“那可不,咱家小子立功了.”
我在饭桌上写作业没吭声,他们不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传到全校都知道,高一一班的徐越笙从几个小流氓手里救了一个姑娘,我在学校里面已经算是风云人物了,我也想知道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张心月告诉我,她舅家已经带女儿去省里大医院看病了.
原来那天遇到舅舅舅妈后张心月把最近附近有人抢钱的事和她舅说了,她舅一听这话说什么也要张心月送到家再回去,到了张心月家的时候正是饭点,耐不住张心月父母一直留吃饭,就在张家吃的饭还喝了点酒,回去之后看女儿没在家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出去玩了,快九点还没回来,她舅已经睡着了,舅妈出来到处找,这才和我们遇到.
我安慰了张心月几句,把我妈说的话跟张心月说了一遍,她听完好像不那么难过,我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这件事情在当时是非常恶劣的,学校老师也多次班会去强调安全问题,女孩子更是人人自危,每天放学门口也有不少家长来接孩子回去,那几个小流氓被抓后附近消停了一段时间,班里面男生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一种崇拜但是更多的是嫉妒,有一次快上课我从外面往教室走就听到班里面一个男生在说“我叔叔是警察,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你们说徐越笙那么大个子是不是白长了,看到那种事情居然第一时间逃跑,怎么就不能冲上去救人,跑就跑呗还让人发现了,这要是我上去就是一板砖,直接砸懵那几个小流氓”我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头,沉闷的压着,许多想要解释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上课铃响了,仿佛战士的号角,走进去之后觉得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是嘲讽.
不过班里面的女生对我还是比较友好的,毕竟因为高大一些,搬桌子换水这种事我经常帮女孩子们做,可惜我没有一张好看的脸,充其量是五官端正,那个嘲讽的男孩子就不一样了,明明同样的五官在他脸上就像有魔法,几乎所有女孩都喜欢他,包括张心月.
一个月的时间,那件事终于慢慢被忘记,不再有人提起,可是张心月好像比之前还要难过,很多次放学我想找她一起走,她总是说“你先回去吧,我有几道题不太懂要找老师问一下”,明明没有讨厌也没有不耐烦的语气,可是却透露着一种疏离,其实以前她没有那么爱学习的,每次都是她着急放学回家去.我有一些失落,想起之前那个男孩嘲讽我的话,难道真的是因为我跑的时候被人发现,才发生后面的事吗?张心月是不是也在怪我?可是老徐明明说我这样做是对的,一个孩子是打不过几个青年的,去叫人是最好的办法.我第一次对父亲的话产生了怀疑.
慢吞吞的走回家刚进院子,就看到老妈坐在屋门口哭,边上还有几个大婶陪着,我赶忙跑上去,我妈看我回来了,一下子哭的更大声,大婶们七嘴八舌在边上安抚着,我听着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老徐下工回来的路上被人在巷子里面打断了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打人那几个没抓到,有人回来给送信儿,老妈把家里所有钱都拿出来给老徐治腿,可还是杯水车薪,不仅仅是腿,头上还有砸伤,老妈天天医院和家里两边跑,我也想跟老妈去看看父亲,可是老妈说什么都不让,只说让我好好学习别的不用管,然后就急匆匆的给我装上饭盒又去医院了.可能是老妈已经忙到忘记今天是周末了,我不用带饭盒去学校的.
偷偷跟着老妈走了很远,穿过了好几个街道,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终于老妈停下了,老妈熟练的找个空地铺开了包袱布,摆上了几个饭盒开始叫卖“好吃的脆锅巴,菜团儿,刚出锅的”,老徐的腿伤还需要在医院住院,工厂说这个不是在工厂出事,没有办法给申请补贴,工资也只能给到出事那天的.家里的经济压力都压在了老妈这个妇女身上,工厂食堂的工作勉强可以让一家人吃饱,并不能支付老徐的医药费,所以这是老妈自己为了这个家做的努力,也是为了医院里的老徐,我觉得我应该也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了.
医院在另一个方向,我想了想应该去看看老徐虽然妈妈不让我去看怕耽误我学习,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终于是到了医院附近,我没去过这么大的地方,进了大厅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个护士看我在大厅中间站着,走过来问我“小朋友,你在这站着做什么,是哪难受找医生吗?”,我愣了一下问道“护士姐姐,我想找徐建国的病房,不知道怎么走,他是我爸爸”护士笑了一下带我去查病人名录,“找到了,徐建国,13号病床,就在2楼左边第三个病房.”护士笑着对我说.我匆匆道了声谢就往楼上跑.
楼上的药水味道比大厅的浓烈很多倍,让我很不适应,门是开着的,站在门口可以直接看到里面整齐的床位,老徐的腿打着石膏吊了起来,“小子!你怎么来了你妈呢?不是说不让你来吗!”老徐虽然断了腿嗓门却一如既往地洪亮,我没回他,走进去站在老徐床边,有点想哭,老徐的脸上全是胡茬子,脸色灰突突的,一点也没有在家抽烟的时候那种红光满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