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定云山下的虚日洲,危月国地界的青叶国玄水山上,玄空寺门外的石远与薛宇痕看得呆住了,曾经玄空寺大门外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清山寨。
大门紧关着,石远叫了几下门不见里面有回应,石远也不知到底放生了什么事,心想这里离清水寨不远,不如去问问信忠明大哥,或许他知道。
随后便随薛宇痕一同赶往清水寨,这清山寨里面的山贼见石远与薛公子一同上来,这才不敢开门。
二人只能去清水寨问个究竟,没过多久石远与薛宇痕便来到了清水寨,石远是常来的,寨里的兄弟也都认识,便连忙禀告了信忠明,信忠明亲自出来很远相迎,见了石远便忍不住说道:“兄弟,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今日定要陪信大哥多喝几杯。又对薛宇痕说道:“公子,快快里面请。”
又吩咐手下杀猪宰羊酒菜上了一桌,三人坐在一起痛快的先是喝了一杯,石远便急忙问道:“信大哥,此次过来还有个事要打听的,你可知道那玄空寺中,近日发生何事了?”
信忠明长叹一声道:“也不瞒兄弟了,就在前几日那寺中高僧死了,那胡首义得知消息后便带着众兄弟们,前去占领了玄空寺,又把那寺中的和尚全给杀了,为此我与那胡首义彻底闹翻了,一些愿意跟随我的兄弟便随我留在了清水寨,而其余的人全部随胡首义去了清山寨。”
石远一听大吃一惊,又难过的说道:“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又问道信忠明:“那寺中的和尚都被杀了吗?可有生还?”
信忠明惋惜的说道:“我也是听回来的兄弟说的,胡首义进了玄空寺见人就杀,没留下一个活口。”
石远顿时内心的痛一涌而上,泪水不禁的留了下来,信忠明与薛宇痕也难过的安慰着他,石远想到他们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连悟忍也被杀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口中念叨着:“不可能的,悟忍不会有事的,他本领那么大,怎么会被区区几个山贼杀了呢。”
信忠明急忙安慰说道:“我这也只是听说未曾亲眼所见,或许还有很多人躲过了这一劫呢,也未可知啊。”
薛宇痕气得拍着桌子大骂道:“该死的山贼,下回让我见了定不会手下留情。”接着又对石远说道:“别难过了,你这就随我回城,我让父亲向国主请兵剿贼,替你报了这仇。”
石远一听连忙说道:“这怎么行,请兵是要有百姓到镇衙门状告山贼,再由镇上上报到城中才可根据情况,向国主请兵剿贼,而如今无百姓状告,我们岂能徇私处置。”
信忠明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胡首义早就买通了那镇长牟世黎,这玄水山看似平静,可百姓们是有冤难伸啊,他们曾无数次状告山贼请求当官的能出兵剿贼,可都无济于事,到牟世黎那里便石沉了大海,再无下文了。”
薛宇痕大怒道:“竟会有这等事,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平静,原来问题出在当官的那里,可苦了百姓了。”
石远接着问道:“信大哥,離山那边你知道多少,会不会也像玄水山一样?”
信忠明回道:“離山那边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听说那边是真太平,并不像玄水山一样。”
石远随后放下碗筷急忙和薛宇痕二人匆匆离开,石远是打算亲自到離山看一看,他觉得離山的平静更加可怕。
今日城中醉青楼来往的客人很多,史公子早早便过来了,如今又吃个大醉,老板娘殷雨香正忙着招呼客人,突然见一老婆子气冲冲进来,二话没说张口就骂道:“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叫出来,一点教养没有,什么东西,呸......”
殷雨香听到这话急忙上前问道:“哟,这不是老孟婆子吗,今怎么得空跑到我这撒野了,难不成又被儿子赶了出来?”
那老婆子一听气着骂道:“殷老板,咱们可都是邻居,你们姓殷的人,难不成都会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既做了又不敢承认,老婆子我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殷雨香一脸茫然不客气的说道:“孟婆,你把话说干净点,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再说了,你这都土埋半截的人了,我犯得上和你置气吗。”
孟婆一听更气了,那被岁月无情的刀毁掉的容貌,让人不忍直视,只见孟婆凶狠地瞪着殷雨香,满脸的线条像要狠狠的勒死对方一样,又骂道:“你自然是没得罪我,可你那弟弟殷胜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我可看不下去了。若说真要做些杀人发火的事,我也还高看一眼,可偏偏干那偷鸡摸狗的下贱勾当,我老婆子不得不站出来管一管了。”
殷雨香突然冷笑道:“闹了半天没你什么事啊,我说你这疯婆子,也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专靠管闲事来打发时间呢,你这守寡的日子不好过吧,要是着急我让我家男人送你一程,好早点让你们老两口团聚。”
孟婆又骂道:“你个贱人还说我,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殷老板,守着活寡还没人要,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家子都是贱命,阴险小人。”
看热闹的客人纷纷议论起来却不敢大声,躲在后面的殷胜实在忍不住站了出来,并上前大声对孟婆说道:“你这疯婆子,我不就是拿了隔壁老王家的两本书吗,别说的那么难听,我看完了还他就是。”
婆子又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可算承认了,还说的挺好听,那老王家的书凭什么就让你给偷了去,你这小偷......走跟我见官去。”
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殷胜,殷雨香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知理亏,态度缓和了许多说道:“我说孟婆,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吧,再说了,那老王家都没来找,你们非亲非故的管那闲事为的那般?”
孟婆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我老婆子可不是那管闲事的人,就说老王家吧,偏偏一窝子软弱之辈,吃了亏也就认倒霉了,可我老婆子怎么能任凭原是一家子的受了欺负,这也只能怪那老王家和我老孟家,祖上曾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又撕扯着殷胜嘴里念叨着:“走,今天必须去见官。”
客人们虽只是看热闹,可也分析过,这老孟家和老王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姓氏,就偏偏让这老孟婆子硬给说成一家子了,还真有几分佩服这老婆子。
这附近的邻居没有不知道这婆子的,也都不敢惹,因都知道她就是个不讲理的主,黑的能说成白的,又常常爱多管闲事,很不招人待见。
这老婆子也是命苦之人,年轻时候就守了寡,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自己就靠经营个小酒馆为生,儿子又不孝顺常常打骂她,而自从今年这新开了醉青楼后,她那小酒馆生意越来越惨淡,因此怀恨在心,总想找个机会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
也巧了,老天就给他制造了这样的机会,这不,上午她去隔壁老王家闲着无事嚼嚼舌头,却听说那老王家有个亲戚,在城中薛府当下人,也正因有了这个机遇,那老王家的亲戚便从薛府偷拿出两本书,放在了老王家,正准备找个识货的卖些银子。谁成想老王家人正谈论此事时,正被这孟婆全给听到了,无奈只能说与老孟婆子听了。
这书就放在老王家屋内桌上,因大门敞着正被路过的殷胜看到,谁又成想殷胜也是个小人,趁着无人注意时便顺了去,却刚巧被路过的邻居撞见,那殷胜没管那些,自己还是偷着把书拿走了。
这孟婆找到了机会随后便不依不饶的,上演了这大闹醉青楼的一幕。
孟婆看殷雨香没了注意更加嚣张了,狠狠的拉着殷胜不放,说什么也要去见官,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知道。
突然见一富家公子走上前来,那公子头上插着一朵红花,仔细一看,与那殷雨香头上的三支绿叶金钗还很搭配,这人正是史青。
史青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口中醉骂道:“你这疯婆子扰了大爷吃酒,难不成是活够了?”
孟婆进来时未曾注意喝酒的客人中有史家公子,这史公子她可是不敢得罪的,孟婆连忙赔礼说道:“老婆子真是不知史公子也在,你看我这破嘴真是该打,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老婆子这就离开。”
说完还要拉着殷胜一起,可被史公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吓得连忙松开了手,正要离开时又听史公子大声说道:“等等,你这闹也闹过了,不留下点什么就想走吗?”
说完抽出腰间佩刀狠狠一下,只见一旁无人坐的长凳上,被砍掉了一个小的三角形木块,嘴里还阴狠的说着:“你想让身上哪一处像那木块一样,让你自己选择如何?”
孟婆吓得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惊恐的说道:“史公子绕命啊,绕过我这土埋半截的老婆子吧。求史公子了......”
一旁的殷雨香对史公子说道:“史公子,您就放过那婆子吧,我这可还做生意呢,可不能见了血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杀了她到无关紧要,可我日后还怎么在这做生意,还请史公子放过她吧。”
史公子笑着对殷雨香说道:“我就听你的绕她一回,我这可全是看你的面子。”又突然大声喝道:“滚,别让我再见了你。”那孟婆,连滚带爬的慌忙而去。
史公子收起配刀嘴里醉念道:“娘子,陪我喝一杯吧。”
一边说还要扑过去被殷雨香巧妙的避开了,并笑着说道:“公子又吃醉了,我让殷胜送公子回去吧,改天我定陪公子再醉上一回。”
殷胜连忙上前搀扶史公子,史公子醉笑着说道:“我都听娘子的,娘子可休要拿话敷衍我。”这时殷雨香给殷胜一个眼神,让他快些搀扶史公子离去。
殷雨香知道今天是十五,鹿少康下午便会过来,要在隔壁后面的酒坊待上足足一夜,若是被他撞见史公子,怕惹出不必要的误会来,自己与史公子并无什么,可那史青话里话外总是略带轻薄调戏之意,自己虽无所谓,可被鹿少康误会便不好了。
过了一会,殷胜把史公子搀扶着送到史府门前,交给史家下人后,便回了醉青楼。
史公子回到史府后,被随从董九搀扶着送回房间休息,这史公子休息的地方下人是不能进入的。
董九把史公子搀扶到一个小院落门口,并小声叫了两声:“晓柳姑娘,公子回来了。”
史公子已经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口中还胡乱的说着什么。只见院内走过来一人,那人身穿绿色长裙,手提花篮,身姿娇柔,干净纯白的皮肤,泛着青红光润,柳叶眉柳叶眼,一张淡红的双唇,上下交合后发出甜美的声音道:“董九,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女人正是晓柳姑娘,本是贫苦出身,后被史青看上硬抢到府上的,这女子也曾怨过命运不公,可那又能怎样,史家有权有势,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有能力反抗的,只得慢慢顺从,被史青单独养在这后院之中。
史青婚配的早也有几房夫人,可每娶一任,没过多久便觉得不新鲜了,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碰到喜欢的再娶回来,若遇到像晓柳这样身份悬殊地位卑贱的女人,进不了史家的大门,就只得单弄个院落,把这样的女人养起来以供消遣,若是腻了就赶出府去,像这样的院落史府有好几处,而晓柳这里则是史公子平时常来的栖身之所。
晓柳姑娘也算这城中罕见的美人了,声音又甜,甚得史公子喜欢,虽不及狐月心也不及殷雨香,但比起秦花玉和丫环青草还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的。
因她刚进府时日短,史公子还未过那新鲜时刻,所以就日日与晓柳腻在一起,自从董九带他去过醉青楼之后,便贪恋上了那里的酒和那里的人,这才终日跑到醉青楼喝个大醉才肯罢休,晚上回到晓柳这里,这就是史公子近日的全部生活。
董九见晓柳走到自己面前很不自然的说道:“晓柳姑娘,有什么东西要给在下?”
晓柳从花篮中取出一物,用布包裹着并交给董九说道:“这是给你的。”
又把史公子接过,用她弱小的身体搀扶着史公子向房间走去,董九看着晓柳姑娘的背影突然问道:“晓柳姑娘,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亲手泡的茶?”
晓柳头也没回的说道:“你何时想喝这茶我随时为你沏。”
董九看着二人进了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打开晓柳交给他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双布鞋,这是晓柳姑娘亲手为董九缝制的,董九难受的转身离去。
晓柳姑娘从小便喜欢茶,家里就是靠种茶为生,她来到这史府后,平时闲着无事便在院中种了很多茶,各种品类的都有,她对茶有很深的感情,可能因从小生活的经历有关吧。
晓柳把史公子扶到房间休息后,便一个人又到院中,为她的伙伴施肥浇水,精心的照料着。
这肥料正是人人都嫌弃不愿看见的废弃之物,而这些在晓柳眼中就像宝贝一样,被她收藏了起来,待到她的伙伴需要时便拿出来。
她知道,这对于茶的成长是有很大帮助的,也是上好的茶必须经历的。
只有长在最肮脏地方的茶被摧残过后,日后才可沏制出入口苦涩回味甘甜的味道,也才可成为茶中上品。
当然做这些看似肮脏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羞耻之心是人人都有的,只不过别人又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而已,也不必好奇,你所做的任何事,也绝不只有你自己这样做过。
殷胜回到醉青楼后又被殷雨香狠狠的骂了一顿,并下了最后的通告,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定让他滚蛋。
虽是有亲情在,可像殷胜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又做过那偷鸡摸狗的事,怕是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招人喜欢的。
殷雨香也只是一时气话,她知道他这个弟弟若是她不收留,定会饿死在外面,连混口饭吃的本事都没有,父母都走了,殷家就全靠他日后传宗接代,就算殷胜再不行当姐姐的也不能不管。
殷雨香就是个嘴狠心软之人,她虽被孟婆气成那样,可最后还是为其说情,这也可以看出她并非真是心肠狠毒之人。
殷胜被骂了一通后又去忙活起来了,他已经习惯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一点记性没有,没一会功夫又差点把客人东西给上错了,还好被殷雨香早些看到提醒了他,才无事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