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红日已西沉,僧人来到那黄土镇,那镇子比起刚路过的離村要大很多,大约住着七八十户人家,路上行人也明显多了。
僧人一直向东行去果然看到一间血红色的客栈,那客栈很是壮观,共分两层,僧人望着客栈抬头一看,只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遇望楼......”
转眼僧人来到屋内见有十几张桌子,多数都坐满了客人,桌上摆满了酒肉,三两人聚一桌又说又笑、又哭又闹还有唱着小曲的,好一番快活景象。
僧人见此画面不禁感慨道:“百姓尚都如此,城主的心又怎能干净。”这时店里伙计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说完看了一眼僧人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僧人连忙回礼道:“我本是过路的和尚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化些斋饭借宿一晚明早便离开。”
那伙计一脸迷惑嘴里碎碎念道:“什么和尚,不懂不懂。你先等会我去请我家掌柜的来。”说完便向里屋走去。
不一会便从里屋走出一人来,约四十左右年龄,穿着朴素头戴一顶布帽又方又圆,体型偏瘦,彬彬有礼的上前说道:“贵客从哪里来。”
僧人见此人生的不凡气度翩翩定不是一般之人。于是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道:“我本是出家的僧人,从危月国来,不知过了多少春秋才路过此处,前些时日又遇山贼强盗,身上衣物银两都被抢了,如今只想求得一顿饭吃完便离开。”
店里伙计突然插口道:“原来是这样,我听明白了,你既碰上我家老爷便是你的造化,我家老爷可是这黄土镇上,方圆数十里都出了名的大善人。”话还未说完见门口又来了两位客人,便连忙去招呼客人了。
店掌柜连忙说道:“即是远道而来快里面请坐。”
说完两人来到一空桌前坐定,掌柜的又大声对着店里伙计说:“好酒好肉快给客人多拿来一些。”
那僧人连忙打断道:“施主,您只管给我煮一碗素面就好,那穿肠乱欲之物并非不好,只是我出家之人不敢受用,施主的美意贫僧心领了。”
掌柜的又吩咐下去只煮一碗素面。
僧人忙又问道:“敢问施主贵姓?”
掌柜回道:“小人姓孟家中排行老大,世世代代都长在这黄土镇上,因家中祖祖辈辈经营这遇望楼,这里的人都叫在下孟大掌柜,本名赢生,孟赢生就是在下了。”
僧人又接着问道:“孟施主,我初来贵地却不知这楼为何叫遇望楼呢?有何深意吗?”
孟大掌柜回道:“这里从我祖父经营的时候,就一直叫遇望楼,我也曾好奇问过都没有结果,如今也不知其由来。说也奇怪,据这里客人说在我们这过夜的人,很多都会做一奇怪的梦,后来慢慢都传开了,他们都觉得这遇望楼的名字该改一改了,因近日老母刚去事情缠身,就没来得及换这匾额,本早已改名为“一梦楼”了。”
那僧人一碗面已下了肚,并把筷子整齐放在一旁说道:“原来是这样,我看孟施主心地善良乃积福之家,日后子孙之福定会享之不竭,如今我身无旁物只有这一本经书赠于施主略表感谢。”
说完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本经书送与孟大掌柜。孟大掌柜本想推辞,可又想这不是什么值钱之物,不过一本书一点心意便收下了。
孟大掌柜又道:“正好楼上还剩下一间空房,贵客若不嫌弃就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在赶路吧。”那僧人听了这正是欲求之事,连忙谢过后随店里伙计上了楼。
眼前的一切让那僧人看呆住了,他想拼命的看清这一切,这一切却越是模糊,他奔跑着跑了许久,周围的光线暖的刺眼,只隐约的看到一条小河,河边有一颗大树。心中暗想:“这树好生面熟。”
有些疲惫的僧人又来到树下一屁股坐在那里,突然从远处走来一人看不清容貌,只隐约的能感觉到是一个人边走边嘴里念着:
既见菩提树,
还需七世缘,
今世明日了,
明日便是好。
又大笑的说了一句:“明日便是好。“那人已经来到僧人面前,却更是模糊了,连刚才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模模糊糊不知又在那树下坐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从脚向上正在慢慢消失,那僧人开始有些恐慌了,大喊了一声:“啊......”
突然从梦里惊醒,眼前正是他昨日借宿的客栈,楼上一间很小的房间放了一张不宽的床。
僧人从床上坐起,看着床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张画,画上正是一个道士坐在一大树下,像是在打坐,这道士的神韵像极了无名道人,远处草丛中一小道士正朝树的方向跑来,画很旧、像是挂在这里很久了,早已经落满了灰尘,那僧人走过去拿起画放在手里抖了抖灰尘,只见画上还有两行字写道:
“心若无尘哪有树,梦是无心却也真。”
僧人念着这两行字又恍惚的想起昨夜的梦,突觉得很像这画中的场景。心想:“这一梦楼,果真不同别处。”想到这里便又整理下行囊,下楼后拜别了孟大掌柜。
话说这城主名叫福子续,四十左右年纪,身披一件红袍大衣,红袍又刺黑色花纹,头戴金黄冕冠额上一字黑纱,中等胖瘦,眼睛不大,却是稍比他人灵活。高高的坐在檀木椅上,下面站着大约十几个人分两侧一字排开。
下面的人穿着虽不及福子续华丽,也非孟大掌柜可比,各自也都佩戴着不同的饰品。
另有一人站在离城主最近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大声念道:“斗木镇敬奉稻麻各五十旦,南安镇敬奉小豆大豆各七十旦,北兴镇敬奉麦子四十旦,共计二百八十旦。”
福子续听后有些不耐烦的发怒道:“怎么都这么少,其他各镇怎么回事?”
那人接着道:“回禀城主,这一连几年城中雨水不足收成不好,很多地方的百姓自己吃饭都是问题,自是交不出粮食来,这又逢春季,今收来的都是去年收成还不错的,几个大镇上的存粮,其他各镇实在是拿不出了。”
城主又大声怒道:“拿不出就让他们想办法,我这城中几万士兵也得吃饭,他们若不吃饱哪来力气抵御山贼强盗,保护一城百姓啊。”
拿着小本子的人一脸无奈的表情道:“这......好吧,明日我在派人去征粮。”
城主瞬间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又说道:“哎,这就对了,我也不容易啊,薛家你就多费费心吧。”
这里和别处不同,因与外界隔绝文明自成一派,家字则表示你们家的意思,又恰巧这人姓“薛。”
忽然匆匆快步走进一人大声道:“禀报城主,外面来了一个奇怪扮相的人说要见城主。”
福子续见下面众人都在不好推辞,若放平时早就不知跑到哪花天酒地去了断不会见。
今碍于脸面便连忙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僧人拄着一根木棍,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正是那昨日黄粱一梦的和尚。
转眼僧人来到座椅前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贫僧从危月国一路走来,不知历经了多少时日方来到此,故特来拜见城主。”
城主上下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看你的穿着确是特别,也不知你这脑袋里是否也与别人不同,我倒是很想看看。”
僧人不慌不忙道:“既然城主想看,贫僧便从危月国开始说与城主来听吧。”
城主疑惑的问:“危月国是什么?”
僧人道:“危月国就像我们现在的云中城一样,是一个地方的统称,不过危月国的土地,要比这云中城大的太多了,这里也本属危月国地界,只是因交通不便未能与危月国相通相往。”
听到这里福子续又将脸上的怒气强压下来,并对一旁的薛家人说道:“把这怪人说的话都记录下来。”那薛家人应了一句:“是。”又让那僧人接着说。
那僧人一口气把危月国的发展史讲了个大概,又说到国王、说到朝廷、说到等级制度如何划分,国王如何治理国家,最后又讲到佛法。
僧人道:“我危月国如此广大辽阔,国王却能治理的井井有条,正是因为国王及下属官员都信奉我佛,故此多数人都能行善积德,百姓自然就能和睦相处。因此请求城主可以让贫僧,在这里给大家诵经传法,普度众生,让这里的人早日脱离苦海。”
城主听了大怒:“你这妖言惑众的怪人,我本好心听你讲来你却在这里惑我人心,到底安的什么心?”
僧人道:“城主误会了,既然城主不愿意可否与我些衣物干粮?待我回到危月国禀告我王后,再让国王另派遣使臣过来,帮助这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福子续听到这里怒火已经到了极点,本想劝其退下赠些衣物离开的,又想那僧人说道回去禀告国王之事。后暗算:“就这么放他回去,将来一定会惹祸事,万一那国王派兵来打又怎敌得过,我这城主自是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话锋一转连忙笑着说道:“我见你说了半天也累了,不如下去歇息一会,我派人准备些衣物干粮赠与你,再送你二十两银子留作路上盘缠。”说完连忙派人把和尚请了下去,并派人准备了东西。
待僧人退下后福子续又道:“薛家,你过来。”
薛家人几步走上台阶来到福子续身旁。福子续小声在那薛家人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那薛家人满脸惊讶的表情说道:“这......城主不能这么做啊。”
福子续接着又道:“你是城主我是城主,就这定了,告诉他们退了吧。”
待其他人退下后福子续对着薛家人说道:“明日我有大事要讨论并宣布,你回去备足了笔墨,先下去吧。”
薛家人虽有些不解还是退下了。薛家人退下后福子续一人来到檀木椅旁。原来这椅子后面有一个屏障,屏障可以拉开,福子续拉开屏障走了进去。
原来那里供奉着一位道家老君名曰苍帝,又称青灵始老君。不大不小的雕像下面摆放着各种供花供果。
福子续来其面前小心翼翼的上了香又拜了许久,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念着什么。
转眼间那薛家人已回到自家院内。院门处有一铁门上面有一张匾,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薛家。”
院子很大有数间房,薛家老爷来到其中一间打开房门走进房内,原来这间是书房。
薛家老爷坐在椅子上,又想起刚刚城主福子续悄悄说过的话,心里不禁感叹道:“哎,这该如何是好,我若不做城主定会怪罪于我,那时我这一家老小都会因我受到牵连,我若做了又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怎对得起那无辜之人,该怎么办!”
那老爷开始焦急起来并大声喊道:“坏四、坏四、坏四。”只听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来了、来了老爷。”。
这坏四是薛家一小管家,平时负责打理薛家上下的事物,手下也几个硬汉打手。
坏四虽姓坏但本性并不坏,因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就都坏四坏四的叫开了。
这薛家上下也有几十口人,若不是关系到这几十口人的命运,薛家人也不会这么焦急。
薛家人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又大喊道:“你这坏事的平时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用到你时你就偷闲,坏四,坏四......”又大叫两声。
仍只见回应却不见人。那老爷刚要冲出去找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焦虑去了大半并大笑道:“你这坏四,也有大用处的时候。”
正笑间门外急忙进来一人正是坏四,听了老爷的话一头雾水,又怕被责罚急忙过来说:“刚才老夫人唤我说事去了我又不能不去,老爷这边叫我我又分身乏术,只能先应下却不能及时赶来。”
那老爷道:“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回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坏四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那老爷突然严肃起来并说道:“你去帮我办件事,这事一定要秘密去办不可让旁人知道。”
坏四道:“老爷您只管吩咐。”
薛家人道:“等到太阳快落山时,你带上几个平时忠诚少言之人,埋伏在尾宿村村口西面,那时会有一奇怪扮相之人路过,那人你一见便能认出,光头、长须拄着根木棍。”
坏四插话道:“老爷是让我结果了那人,边说手边比划着杀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