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信的认为天选之子就是我,直到我从小镇子搬到县城,开始了我的幼儿园生涯,我才意识到太多太多的幻想全都被现实打败了。
当我带着我我矮小的个子,小小的眼睛,榻榻的鼻梁,畏畏缩缩的形态站在幼儿园班级门前时,要不是因为当时班主任老师是我的二姑,我以后可能在幼儿园生存都很艰难吧。当时,我就明白了有钱有权的人总会有人吹捧,如果你没钱没权,但你要是美丽聪明又会说甜言蜜语,那你也能让那些人喜欢。大家可能会问,那如果俩样都没有呢?如果都没有,那你只能成为那些人,开始伪装,努力活着了。(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流泪)
记忆中,我并没有得到二姑的特殊照顾,反而是一但有什么需要杀鸡儆猴的时候,二姑总会拿我开刀。比如:不听话的小朋友上台挨打,那肯定会有我,每次我挨打结束,班级总是安静的的连根针掉下来都听不到;说话的小朋友不能玩积木,那我绝对是坚守在座位上的最后一个小朋友,看着大家在积木区快乐的玩耍,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记不住笔画的小朋友不能回家,那我绝对是目送所有小朋友回家的那个。我长得不好看也不聪明,家庭条件一般,又不会说好听的话。最主要的是在那个年纪,我竟然连哭都不会!但凡我挨打的时候放声大哭,没有积木的时候抽抽嗒嗒,记不住笔记的时候委屈落泪,我想结果肯定会不同吧。可我偏偏不是这样的孩子,打不哭,骂不哭,用老家的话来说,就是女孩子家家,皮糙肉厚的,不知羞耻。我真的不知道羞耻吗?我肯定是知道的。当爷爷来接我的时候,二姑呲开嘴,摸着我的头假装很关心的问我:“今天讲的听懂了吗”然后转头对我爷爷说,“这孩子天天捣乱,上课也不集中注意力,我今天又把她拉到讲台上单独’辅导‘了。”门外等候的家长很多,人们都能听到这些话。我就好像是被脱光衣服一样,大家炽热的目光都快要把我烧着了,其实烧着了也好,烧着了就让我变成一缕烟飞走最好了。可我终究也飞不走。那个时候我不羞愧吗,我要怎么表达呢?路上爷爷也总会唉声叹气的说俩句,爷爷的话像是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身上,一块一块的砸的我很难受。身上的石头太多了,眼泪也就压得出不来了。
到了学前班,班级中闪闪发光的人已经占据了整个主导权了。我们女孩之间有个公主的游戏,班级中好看的,受老师重视的女孩们都已经当选了公主。大公主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踩着小皮鞋,披着披肩,拿着魔法棒,带着她的小跟班找到了我。当时我激动极了,大家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大公主问我"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时候,我感觉世界的光也落到了我的头上。我高高兴兴的加入了”公主群“,结果......我荣幸的当上了七公主的丫鬟。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小皮鞋和魔法棒,而且我也没有好看的发型。......好吧,我认了。爷爷奶奶怎么会给我买小皮鞋和魔法棒呢?妈妈刚生了弟弟,哪有时间给我扎好看的发型啊。但我内心还是不甘做幼儿园里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无论怎样,我也算是进入”公主群“的人了。大概是从那会开始,我的脑瓜子好像是开窍了。我开始会说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甚至还会假装告诉她们”我二姑每回打完我,我们私下吃饭的时候总会向我道歉呢。真的,她都是为我好,我也听话,这些道理我都懂。”久而久之,我也成为了这群小公主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我还学会了察言观色,我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不高兴,什么时候高兴,知道要说什么话缓解尴尬。我灵活的穿梭在她们之间,有些女孩甚至还会私下偷偷送我一些小贴纸。(小贴纸越多代表着人气越旺)当时小贴纸最多的是一个姓徐的男孩,他的爸爸一看就是当官的人,个子非常高大,一脸严肃,说话也不多说几个字,双手背后,时不时点点头。他爸爸来接他的时候,老师们就会纷纷上前夸徐家少爷,如果某一句夸到位了,他就会稍微笑一笑。老师们就会应和着接着往下说。他还是班长呢,班长的权利就是抓上课说话的小朋友。奇怪极了,我每回都会被抓住。记得有一次,我暗地里发誓绝对不说话,我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他在班级里带着那个蓝色的班长牌子,双手背后,走来走去。大家看他的眼光总是充满着崇拜,我当时就在想,把那个班长的牌子换成栓我家狗的链子,让你在得瑟......也许是想的太入迷,我嘴角微微上扬,顺便舔了舔嘴。这下好了,在这个安静的班级里,我的小动作一下子被放大一百倍。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旁边。我感觉身边有一股凉风袭来,我刚咽了咽口水。头顶上洪亮的声音就响起了“老师,她说话了!"我当时无语极了,正要解释,已经被他的魔爪抓起来了,”站在讲台上!“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声,又或许是我本来心虚,本来想好好解释一下。结果还是菊花一紧,站在讲台上。当你站在讲台上,下面小朋友的眼睛都会齐刷刷的看着你,那时候才觉得老师那句”你们下面在干什么我都知道。"是真的。家人们,站在讲台上看的真的是一清二楚啊!那会我还是非常愤怒的,我又不敢反抗,我只能死死盯着他,恨不得上去咬他俩口。突然,他一脸诧异的盯着我,四目相对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我一脸疑惑,不懂他眼神里的话语,只是觉得,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佩服在里面。那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看我,我一下慌了,这是什么气氛,我该怎么回应?不管了,搏一把,我更加凶狠的盯着他。可能是小眼睛聚光的原因,也可能是他真的觉得愧对于我,感觉到我的杀气之后,他把目光移开了。下课后,他来到我面前对我说:“你的凳子上怎么有这么多贴纸?”我一下子明白了他那时眼里的意义。是啊,我这样的人,这么多贴纸的确是挺不合理的。放学后,我把凳子上的贴纸扣掉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喜欢那些小贴纸,但就是不想让大家看到。我就应该是大家心中的样子,我也就应该安安分分点。外面的天空很晴朗,一片树叶从树枝上飘落下来,浅浅的风吹过,它摇摇摆摆的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