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小的时候，最亲近的人就是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总是会温柔地叮嘱她们这群孩子要好好读书，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她们的院长就是中医，孤儿院里也有一间小小的药房。
每次院长整理药材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看着。
那时，她的院长也会这样笑着喂给她一片甘草，然后告诉她：
“这是甘草，性平，味甘，归十二经，可补脾益气，止咳润肺，缓急解毒，调和百药。”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棠宝抬起头就看到沈沉鱼愣在原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娘亲没事。”沈沉鱼回过神来，又继续教棠宝。
日子似乎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除了每三天要进宫一趟给皇后针灸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属于沈沉鱼的。
沈沉鱼设计的药箱、针灸包、银针都已经做好送到了她面前。她不禁感叹，古代官二代的生活是真的太舒服了。
棠宝的天分极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沈家有的药材全部都记了下来。
“棠宝，家中这些药材你已经记全了，明日娘亲带你上山去采药好不好？”
听说可以上山采药，棠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欢欢喜喜地点点头，“好呀好呀，娘亲我们是去哪座山呀？”
沈沉鱼思索片刻，“就去城南那座山，那身上的药材恐怕不多，我们要在山里多呆几天，到时候让岁余同我们一起。”
岁余武艺高强，等闲人近不了她的身。
沈沉鱼向来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天气慢慢凉了，夜里露水重，沈沉鱼带了些除湿防寒的药包，还有不少伤药，干净的纱布等各种各样急救用品。
岁余从前学武的时候，时常去山中历练，对此十分熟悉，很快就整理好了，需要用的各种生活物品。
三人坐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山中到处都是落叶，红艳艳黄澄澄一片。棠宝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在山脚下就欢喜地跳了起来。
“慢点跑，路还长呢。”沈沉鱼笑着叮咛这孩子，“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可都要在山里。”
棠宝听话地跟着他们两个慢慢走，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后来就累了，跟着沈沉鱼和岁余慢慢地走。
沈沉鱼指着一簇草道：“这是泽漆，性微寒，味苦，有毒。四五月开花时采收，以全草入药。
入大、小肠，利尿消肿，化痰散结，杀虫止痒。用于腹水、水肿、肺结核、颈淋巴结核、痰多喘咳、癣疮。
眼下不是采收的时候，来年春夏我再带你来。”
棠宝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和炭笔，认真地将刚才沈沉鱼说的记了下来。
她现在字还没太认全，有许多字都是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代替。
沈沉鱼曾检查过，发现她是真的记得哪个符号都代表什么。
这对于一个4岁多的孩子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沈沉鱼便没再多管，只是加快了教棠宝识字的速度。
“灯芯草，性味归经 微寒;甘、淡;归心;肺;小肠;膀胱经。
可利水通淋;清心降火。可治淋病;水肿;小便不利，尿少涩痛;湿热黄疸;心烦不寐;小儿夜啼;喉痹;口舌生疮;创伤。”
每看到一种可以入药的草，沈沉鱼都要带着棠宝观察，讲解这草药的采收时间，炮制方法，挖的时候要怎么挖。
三人走了半天的功夫，才将将爬到半山腰。
棠宝的小本子已经写了很厚一沓了，小脸上虽然还有汗，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欣喜。
岁余找了一块儿地势平坦的地方，拿出一个小锅煮了一锅浓稠的粥。
沈沉鱼还找了一些这个时间能吃的野菜，用匕首切成小丁，在粥快要熟了的时候，把野菜下进去再放上一些盐，喝起来又鲜又美。
“娘亲，好喝。”棠宝喝得小肚子溜圆，“娘亲，我从来没喝过野菜粥，真好喝。”
“傻孩子。”沈沉鱼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再好吃再好喝的东西，吃撑了都是不好的。”
棠宝乐呵呵的看着沈沉鱼，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沈沉鱼的意思。
几人没有再继续上山，而是满山遍野的走。
棠宝收货颇丰，不但小背篓里装了许多草药，随身带的小本子也快要写满了。
沈沉鱼又带着糖宝去找果子，等她们两个人兜着满满一兜的果子回来的时候，岁余已经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帐篷。
不远处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生起了火还架着两只烤的流油的野鸡。
“岁余好厉害！”棠宝看着野鸡都要流口水了。
“婢子也就是能烤个肉煮个粥，做饭还是淑节比较厉害。”岁余看肉烤熟了，就从上面撕了一个鸡腿递给棠宝，“姑娘，小心烫。”
她们出来并没有带别的调料，只有一小罐盐。
鸡肉却出奇的香，就连一直十分注重养生的沈沉鱼都多吃了一些。
吃完之后，沈沉鱼又带着棠宝去报了许多枯叶回来铺在帐篷里。
帐篷简陋，今天大家都跑累了，尤其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棠宝，几乎是一躺下立即就睡着了。
听着身边孩子平稳的呼吸声，沈沉鱼也闭上眼睛，困意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原本已经睡熟了的岁余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起来，脚踩在枯叶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帐篷前的篝火已经快要灭了，岁余给篝火添了些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男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瞥了眼帐篷所在的地方。
当他看清楚帐篷前的人是岁余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站起来朝着帐篷走了过去。
岁余猛地转过来朝着他看过去，她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岁余手指微动，袖中的匕首已经划到手上。正要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扑过去，那人却突然倒地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