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寂静,迟疑了半晌,拓拔绫才开腔说道,“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谢晏之追问道。
“我是好心才让你睡我屋里。”拓拔绫当时没想那么多,正好她屋子里有个罗汉床,她便让二五将谢晏之放了上去。
“是,娘子是好心。”谢晏之点头,面色苍白,轻掩着唇瓣咳了一声。
拓拔绫:……
说了等于没说,她何必还要浪费这力气?
“你还是先休息会吧!省的伤口又崩了。”怕他情绪波动过大,将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又弄裂开了,拓拔绫说了一句。
“多谢娘子关心。”
拓拔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人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着最骚气的话,简直没眼看。
她连忙拉着周琼玉,招呼陆二五和陆一三出去了。
“琼玉,我觉得他这里有点问题。”拓拔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认真的道。
周琼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是因为谢少师喊皇上娘子吗?”
“琼玉,连你也笑话我。”拓拔绫有些气急败坏。
“皇上有没有想过,谢少师误会了,或许会比较好。”周琼玉安抚道,随即就将自己的想法同拓拔绫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能留下他?”拓拔绫思考着,也觉得周琼玉言之有理。
不若就这样将错就错,顺便再pua一下谢晏之,让他为她所用。
拓拔绫的眼睛瞬间一亮。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拓拔绫再回到屋子里后,谢晏之正站在窗户边。
他瞳眸里一片迷茫,似是对周遭的一切感觉很陌生。
拓拔绫赶紧走上前去,给他一顿说,“怎么不躺着休息,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我为何会失忆?”谢晏之转头,望向着拓拔绫。
“你问我,我……”拓拔绫指着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话刚起了个头,她眼珠转了转,一抹笑意转瞬即逝,随即立刻变了表情。
拓拔绫拿着个绣帕在眼角的位置捏了捏,语调凄苦的道,“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年杏花微雨,我在茫茫人海中瞧见了你,于是让我爹上门提亲。我本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娶我,后来才知道,你是被我爹逼迫的。”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我爹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地主,也不能迫使你屈服。所以即使我们成婚了,你也总是想要逃走。”
拓拔绫这话说的大气都不带喘一下,脸不红心不跳。
见谢晏之陷入了沉思,她继续说道,“前几次你为了逃走还摔断了腿,休养了许久才好。我以为你已经认命了,没成想,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还是偷偷逃走了,甚至还摔坏了脑袋。”
这是上演古代版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拓拔绫觉得有那味了。
谢晏之静静的凝视着拓拔绫,目光深邃晦涩。
他张了张口,唇瓣动了动,“我身上的伤……”
“是你为了威胁我,自己砍的。”拓拔绫回答道,见他迟疑,试图说服他,“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怀有身孕,总不能是我砍的。”
自己砍自己可还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谢晏之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娘子,你别生气。”
拓拔绫看向着他,含情脉脉的道,“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以前是这般吗?”谢晏之产生了怀疑。
“嗯。”拓拔绫点点头。
“是我以前做的不对。”良久的沉默之后,谢晏之才徐徐的开口。
他眼神温柔,注视着拓拔绫。
拓拔绫都差点醉在了那一弯清眸之中。
眨了眨眸子,她郁闷了。
这人真没有毛病吗?
她这谎话编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谢晏之竟然当真了。
在她愣神之际,谢晏之对着她的肚子说道,嗓音中带着浅浅的温柔,“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拓拔绫肚子里的崽子踹了她一下。
“啊!”拓拔绫叫了一声。
“娘子,你怎么了?”谢晏之立刻慌张了起来,眉目里凝着几分担忧。
“他他他他……他踢我了。”拓拔绫舌头都要打结了。
早就听说过孕妇月份大一些的话,孩子会在肚子里踢人。
但拓拔绫眼瞅着自己的崽都已经五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要不是大夫告诉她,孩子很好,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了问题。
于是拓拔绫不得不承认,她的崽子可能是遗传了她的基因,跟她一样懒。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肚子又被踢了一下。
“又踢我了。”
“娘子别着急,我去找大夫。”谢晏之说着就要离开,被拓拔绫拉住了。
“找什么大夫,这不过是正常的胎动而已。”
拓拔绫很激动,拿起谢晏之的手便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惊喜的道,“他又踢我了,你感受下。”
男人的大掌紧贴着肚子,温热的感觉袭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更欢快了,他又踢了两脚。
谢晏之的瞳眸蓦然睁大,神情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整个人呆愣着没有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难以想象,这种感觉也太过奇妙。
“你怎么了?”激动过后,拓拔绫见谢晏之仍旧杵着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无事。”他摇了摇头,看着拓拔绫的目光愈发的温柔。
这是他的妻,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他以前为何要那般对他们?
心里暗暗的发誓,他会加倍对他们好。
被谢晏之这么看着,拓拔绫抱着自己的双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些瘆得慌。
该不会适得其反了吧!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拓拔绫问道,真怕谢晏之是脑子出了问题。
“娘子不必担心,为夫很好,这点伤不碍事的。”
拓拔绫:……
还挺会给自己脑补的。
她哪里是担心他的伤势,她是怕他脑子坏掉了,还要找人给他看脑子。
“不管你了。”拓拔绫气呼呼的道,随后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同他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