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绫此去朔州城,足足有一个半月。
抵达皇宫的当天,天都已经黑了。
她本想直接休息,结果却被元公公告知几位大人正在立政殿等着她。
“能不去吗?”拓拔绫紧蹙着眉头,道,“元公公你看都这么晚了,不然你替朕打发了?”
就不是很想去。
“老奴哪有那个本事?”元公公立刻推脱道。
拓拔绫:“你有。”
元公公跟在先帝身边几十载,且又是宫中的总管太监,自然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元公公,你就帮帮朕吧!”拓拔绫眨巴着一双杏眸,求助的看向着元公公。
元公公低着头,不为所动。
“元公公……”
元公公弯着腰,眼观鼻鼻观心,“皇上您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几位老大人可能是想您了。”
那可真是太想了!
拓拔绫觉得元公公这话说得委实违心的很。
那帮老大臣的个性,已经被她摸得透透的。
估计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天天背地里骂她不务正业,丢下一个诺大的朝廷让他们劳心劳力。
这次要是见到了她,肯定要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那朕换身衣服就过去。”
如今这一身还是在外面穿的便衣,为了防止他们抓着这一点做文章,拓拔绫准备先换身衣服。
兰嬷嬷知道拓拔绫回来后,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兰嬷嬷的眼里瞧着有些泪光,尤其在看到拓拔绫肩膀上裹着的纱布时,立马紧张的问道,“皇上,您……您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小伤。”伤口已经不疼了,拓拔绫也没有过于的在意。
兰嬷嬷捏着帕子,揪心的道,“这一看就伤的不轻,皇上在外头受罪了。”
“兰嬷嬷,先帮朕换身衣服吧!朕还要出去应付一下。”
“都这么晚了,皇上一路舟车劳顿,还要出去应付什么?”兰嬷嬷拔高着声音,说道。
殿外的元公公伸长了脖子。
“甭管大人们有什么紧要的事,皇上的身子最重要。”兰嬷嬷坚决不同意,撂下话来,“老大人那,老奴去说。”
拓拔绫顿时感动不已,“还是兰嬷嬷对朕最好。”
“皇上您放心。”兰嬷嬷拍了拍拓拔绫的手,目光格外的慈爱。
然而,气势十足的兰嬷嬷走出去后,不过一分钟又回来了。
“皇上,您肩膀上的伤,还痛吗?”兰嬷嬷问道,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拓拔绫不解,摇了摇头,“不痛了啊!”
“那不然皇上还是亲自去吧!”兰嬷嬷道。
拓拔绫:???
她能收回刚刚的话吗?
“想必老大人们,也是数日不见皇上,这才着急着等在立政殿内。”兰嬷嬷感觉脸有点疼。
“呵呵!”拓拔绫皮笑肉不笑。
兰嬷嬷跟元公公一个说法,她要是猜不出内里有鬼,那不是白长了一个脑子。
在去立政殿的路上,拓拔绫转头看向着自己身边的小内监。
“七喜,朕问你,元公公和兰嬷嬷究竟是受谁指使?”
七喜乃是拓拔绫当太子时的小内监,虽说这次出宫拓拔绫没有带上他,但七喜向来对拓拔绫忠心耿耿。
“奴才就知道皇上要打听这个,已经托人调查好了。”七喜左右看了看,随即压低着声音道。
“奴才听闻,是少师大人着人吩咐下来,若是几位老大人想要见皇上,一律不许拦着。”
拓拔绫总算知道原因了,气的咬牙切齿。
谢晏之这厮!他们没完!
“少师在哪里?”不能让她一个人聆听教诲,怎么着她也要把谢晏之拖下水才行。
“少师大人不在宫中啊!”七喜回答道,望着拓拔绫的表情有些许的古怪。
拓拔绫昏头了。
她可能是只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将周琼玉安顿好后,她就和谢晏之分道扬镳了。
唯有她一个人的马车在那寂静宽敞的宫道上,孤独的行驶着。
简而言之:谢晏之他!没!来!
“皇上?”七喜没等到拓拔绫回话,喊了一声。
“朕无事,走吧!”拓拔绫就这样,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立政殿内。
几位老大臣站在那,彼此也没有说话,殿中一片安静。
拓拔绫进去后,直接先发制人。
“哎呀,太傅你年事已高,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着?”
她先是绕到太傅身边,转了一圈,给予肯定的道,“瞧着很是不错,想来下回招安定然能用得上,太傅得保重身子。”
太傅:……
太傅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
拓拔绫已经走去了大司马面前。
“大司马的腰不好,最近可有吃腰子补一补?”
话音一转,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闻说大司马在这都等半天了,朕还担心着呢!不过看大司马还站的直直的,就知道大司马已经好了。边境若是起战事,大司马定能扬我国威。”
最后一句话,拓拔绫说的高昂。
大司马脸色一青。
拓拔绫自然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已经看向了太尉。
“太尉老眼昏花,晚上回去可得看着点夜路啊!不然若是掉进了沟里,朕想去捞恐怕都捞不着。”
“啊对,还有尚书令,腿脚好了不曾?”
拓拔绫关切的说道,目光如同火炬一般的落在尚书令身上。
“尚书令来时是坐马车的吧,可千万别又伤着筋骨,朕还等着尚书令往后替朕多跑跑腿呢!比如说什么出使柔然,与乌孙往来贸易啊……”
一句话,吓得尚书令都不敢再说话了。
殿内鸦雀无声。
拓拔绫黑漉漉的眸子瞧着他们,嗓音带着碾压之势。
“爱卿们,不如咱们现在就谈一谈,后面该派各位大人们去哪里?”
太傅拱手:“老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情没办好。”
大司马点头:“老臣也是,天色不早了,老妻恐会担忧。”
太尉直接拉住了尚书令的胳膊,“尚书令,上回你说要带我去看什么书来着?”
尚书令回握住太尉的手,感激涕零,“《天工开物》,择日不如撞日。”
几句话的功夫,老大臣们落荒而逃。
拓拔绫见人都走光了,忍不住在殿中大笑了起来。
她扬起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可算是把这群难缠的老大臣都送走了。
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