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一个女医生向他们交代着。
“她的伤口问题不大,就是脚踝的扭伤比较严重,这几天那只脚下不了地,你们小心些。”
“手上和腿上不需要包扎吗?医生……”杨晨关切地问医生。
“伤口处包扎起来不容易愈合,不要沾水。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又朝高一涵说明:“裤子今天就先穿这条了,那个破洞刚好不会摩擦伤口,暴露在空气了会好的快些,没什么了,你放心。”
交代完了它又埋怨起杨晨来。
”你呀,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出来玩也不小心点,看把她摔成这样。玩高兴了吧?不要只顾着看风景,眼睛都长在脑后了,留心脚下。这个礼拜我这都第三回了,都是你们这样的......“
高一涵和杨晨哑然,看着离去的医生的背影无话可说。
“好的,谢谢医生!”张娟和小苏道了谢,去帮高一涵拿一些医生开的消炎擦剂,留高一涵和杨晨在诊室门外等着。
因为医生最后的那句话,高一涵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半是抱歉半是感谢。短短一周时间,两次被他救险,心中大觉不安。
“杨总,又让你帮我一次,真不好意思!”
“您说哪里话,这不应该的。不过董事长这几天是不是‘犯冲’了?怎么……?”他想用玩笑来化解她的心中不安和自己的尴尬,同样来自医生的话语。
“你才‘犯冲’呢!这不都是因为工作。”高一涵对他娇嗔了一句。
杨晨讪讪地自己笑笑,算是化解自己的不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够跟她开这种“朋友”间的玩笑。
“还是要谢谢你!两次都是你帮的忙。”
“董事长,我都说了没事,您就别提了。”
“杨总体能还不错,那么远,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直接把我背到这里来,累坏了吧?”
“还行,您又不沉,我们还走走歇歇的。”
高一涵脸庞又一热。后来她也再也坚持不住了,驾着他双肩的手也就不再用劲了,它们的作用仅仅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身体过于特别紧密地依偎着他的后背。
为了缓解尴尬,又不要得不把话题进一步引申开来,“平时喜欢运动吗?”
“经常,我喜欢踢球、游泳和徒步。这点路程还算适中。”轻描淡写的尽可能不再提起一路肩负着她时,他的紧张。
“你是带着我们两个人的体重在负重徒步呀!”高一涵说道。
“就算是来了一个加强训练吧。”蠢蠢的回答。
“你把我当沙袋了?”开心的笑容满面,揶揄着他谨慎地咬文嚼字。
杨晨也难为情地笑了,把老板比喻成负重的沙袋,也是没谁了。
“杨总,你觉得这个项目的前景如何?”
谈工作杨晨在行,马上兴趣就上头了。
“董事长,您看,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这里整体的自然禀赋是非常好的,有山、有水,有峡谷、有丛林,有原野,自然丰富度非常好,比我以前管理过的项目更有特点,不单一、有特色,而且这里的满族和蒙族的文化还非常凸出,将来如果运营起来还是容易出彩的。”
“是的,我的判断也是。”
表示了认同,在工作层面他们很容易达成一致。
“还有,坝上的名气高,距离市场和客源地很近,今后的市场拓展相对成本不高,这不同于一个新的的项目和景区。”
另一个层面的解读,进一步强化他的看法,想一次来加强她的投资信心。这也许是他工作的唯一私信,因为喜欢大场面的工作环境。
“嗯嗯……”高一涵听的入神。
不过,职业经理人的思维惯性仍然使他周全地思考问题,“不足也有,……”
“说来听听?”这是高一涵的需要,当然要听听对方的高见。
“一是项目地处景区内部,门票我们就不要想了,那份收入自然是获取不到的。”
“二是,除了看、观光以为外,体验感还是不够,吃住行的条件太缺乏,游乐和游憩的产品基本为零。项目自身还带一个高尔夫球场,运营成本非常巨大。”
“我也想到了,这该怎么办?”不是疑问,是需要听到进一步的阐述。
“我短时间里还不会有一个相对周全的答案给您,不过资源本底不错,就成功了一半。”杨晨始终是严谨的,一时半会儿说清楚这样一个课题显然谁都做不到。
“资源是优势,也是成败的关键之一。”她重复了一遍两厢都能认识到的问题,希望等到更全面的分析。
“最大的问题是……”杨晨开始了,如她所愿。
“还有什么?”
杨晨继续阐述自己的看法,“坝上的气候比较恶劣,每年只有4-10月份可以开展经营活动,其它时间段里要么大雪封山、要么景观萧瑟,不合适运营。冬天的绝对气温我看资料都到了零下30-40度,很不利于开展正常经营活动。当地人这个时候都不工作,甚至要下坝过冬,他们管这种候鸟式的生产模式叫做‘猫冬’。”
高一涵听到他详细的分析,在赞佩中陷入了沉吟。一年中大半年无法正常经营,项目再好,可是时间成本所带来的运营压力也太大了,这些因素都是需要认真评估分析后才能去做决策。
“那,你的意见是?”这才是她真正的问题,要看看他是怎么自问自答的。
“要慎重!您还是等我再看看,完了我会给您我的参考意见。”嘎然而止,还是职业习惯要求的谨慎。
高一涵没有再追问下去,赞许这样的谨慎。“你的意见很关键,你说OK,我们就推进收购,展开入手的流程;你说不OK,我想我也不会盲目行动。”
言语中满满的信任和依赖,默契在一步步升华。
“不一定唯我的想法来判断。我想,其实它的有些比较劣势是可以利用的。”
“哦……?”否定了自己的担忧,也许他已经有了相对可行的想法,需要再听听。
“比如,下雪了,我们可以开展滑雪项目,体验感不是更好?高尔夫球没有说游客就不能在雪地里玩耍,如果真的有雪地高尔夫,游客不是也觉得很新奇吗?有时候,做“不同”比做“相同”更能打动消费者,旅游产品就是需要有‘差异性’。”
杨晨始终是杨晨,其实他一直在为自己寻找答案,现在说出来听听老板的意见,看看她的判断未尝不可。
高一涵听得兴起、听的高兴,面前的这个职业经理人脑子里总有很多奇思妙想,让她欲罢不能,他们之间的工作交流总是很过瘾。
原来死气沉沉的红酒庄园,因为他这个人的到来,酿酒就从作坊里来到了游客的面前,她看到了游客参与到在巨大的木桶里踩踏葡萄体验项目时的欣喜、愉悦。
游客亲自从酒窖里选择、汲取、罐装的酒,瓶子上不再是一贯一成不变的酒标,而是换成游客自己的照片或是自己设计的心仪图案,使他们马上爱不释手,酒庄的红酒立马大卖。
原来游道上只有景区里通用的电瓶车,选择乘坐的游客寥寥无几。可是,当他换成了小马车后竟然变得熙熙攘攘,排队的游客络绎不绝。
欧陆风情街里自营的酒吧原来门可罗雀,当他把小乐队从室内轰出到室外,悠扬的小夜曲在街巷里飘荡的时候,游客驻足欣赏间不知不觉地就走入了酒吧,开怀畅饮……
这些都是姑娘亲眼所见落地即叫响的经营效果。她不清楚笨拙的外表的他,心里到底燃烧着多少精彩的火种。三个月来,她对他的信心,以及探索了解的兴趣与日俱增起来。
嘟、嘟、嘟……,高一涵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喂,爸,您有何指示?”
电话那头是高宙的声音,不急不躁,永远低沉有力。“一涵,你还在坝上?”
“我在,和杨晨总裁一起。”
“你们不要看了,我已经决定把项目拿下,你回来准备签约吧!”
高一涵听得眉眼微蹙,惊奇地回问父亲:“为什么?我还在实地踏勘呢,有些情况还要跟您商议……”
“不用商议了,你回来再说,我有事挂了。”随后高宙就迅速挂了电话。
高一涵莫名其妙地僵在那里,还没有从父亲的突然的决定里回过神来,望向身边的他。
杨晨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总,我们回吧。”
杨晨没有搞搞清楚她的一丝,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脸的狐疑,希望尽快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老板已经决定拿下这个项目了,我要回去签,我们这趟可以结束了……”
姑娘高兴的时候喊“爸”,不高兴或扫了兴的时候管老爸叫做“老板”。
杨晨也觉不解,但是人家自己的事过分关心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