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无语，荏苒而过。
一晃已过三月，杨晨渐渐进入到在利宝集团的正常工作状态。
在这里的每一天里他尽全力和老板高一涵磨合和配合，与冯成及林妍愈加熟络。
这个集团的人们似乎并没因为这个文旅事业部总裁的到来而激起太多的波澜，各自沉浸于工作状态里，在来日方长里一如既往地忙碌。
杨晨却在办公室里拿着一份文件怒火中烧着。
“小苏，你进来！”那声音里全是对助理苏浅夏工作不给力的愤懑。
工位上的小丫头听出了些不祥，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就没敢多走进一步，担心距离上司太近，那风雨欲来的能量存在着巨大风险一般。
“总裁......，您叫我？”她声音很小，怯生生地询问。
盯着那本厚厚的文件，严厉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吞噬，明知故问道：“是你校对和打印的？”
“是、是我……?”紧张和不安到语塞，身体微微颤抖着。
抬头逼视小丫头焦虑的脸，毫不客气地问道：“第20页，第5行中的签订的订字是错误的，我给你的原稿里用的是“定”好吧？这是个法律常识问题，这个错误是不允许的！”
脸阴沉得像阴雨的天空，抑或像北京常年的雾霾。苏浅夏尽力躲避来自上司的直视，以免被无情地降维打击。她确实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拷问。
事情还没完，杨晨紧跟着质问。
“还有，封面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指甲印？你看看，还不少呢！”
拿起文本又重重地放回到桌面上，无法忍受助理的马虎大意，继续严厉地盯着那张惊恐的脸，似乎在那上面就可以找到答案，长时间不说话地一直盯着，远比说话来得更吓人。
苏浅夏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面前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分辨一下并不容易，小丫头实在害怕透了他一贯的严格和精益求精。
这个文件她检查了不下三遍，怎么就能让那个“定”字从她犀利的眼神里漏过了呢？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了，我报老板的或者是送出去的文件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错误的，更不能有任何皱褶和指印！是不是又没有剪指甲！”
“不是，总裁，我……，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犹豫再三，她的辩解最终还是变成了道歉，知道辩解毫无意义，上司的要求其实没错。
已经跟了他三个月，这些要求第一天就被郑重地提了出来，还是以文字的形式。
苏浅夏又一次不小心堕入了深渊，无助地看向上司，等待他的谅解，并告诉她下一步必须的纠正行动。
“好了，有错的这页你去重新修改打印，帮我再装订一次。封面换了，换下来的纸张不要浪费，可以做‘回收纸’使用。谢谢！”
这算是上司的原谅，并告知了该如何改进的办法。
其实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在这一天天的冲突里渐渐形成，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小苏紧绷的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不无委屈地回复上司。
“明白，总裁。”
苏浅夏碎步走过来在桌面上取走文本，想说一句歉意的话，还没有张口，却被杨晨喝止。
“出去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小助理苏浅夏的秀色可餐在他这里毫无意义，即使小丫头一如既往地高挑漂亮，可爱动人。
对于上司的无视和严苛，她眼里已经湿润的转身回到自己工位。
回到那里，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悄悄地抽泣着重新打印和装订文件。开放办公区里无数双同情的眼神朝她投来。
旁边一个白净的年轻小伙儿凑过来小声问道：“苏儿，要不要报警？！”
扑哧！苏浅夏转悲为喜，笑得梨花带雨，极其好看。
“去你的，小心老大听见了收拾你！”
知趣地男孩继续小声问苏浅夏：“我说你受不了里面这位，就去找冯主任，换个老大呗。冯主任挺好说话的？”
“才不呢，跟着我老大才能学到东西，他是着急我没有长进。你懂什么？”小丫头的回应全是向着上司的话。
没有讨到好处的小伙子只能揶揄道：“好……，就你懂，活该受罪。”
“哎，一会儿老大要出去，你去把老大的车给擦了，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哦……”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谢了！差点给忘了，要不准挨批。国方这厢有礼了，我去了。”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办公区里。
国方，杨晨招聘进来的市场营销旅游活动产品策划经理。
红酒庄园“欠缺主题”是他一开始就要去着手解决的问题，必需有人协助来完成赋予主题的工作。于是，优秀而有一定行业经验的国方应聘并获得了这个具有挑战性的职位。
最近杨晨实在太忙了，只能临时抓差，让国方帮忙开车。他已经因为驾车时接电话收到了不少罚单。
本来苏浅夏是一位熟练的司机，可是杨晨实在不愿意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女孩出出进进，“小秘”这个叫法的下属他不习惯使用。
没多久，杨晨接着一个电话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你们现在就去酒庄的餐厅检查一下晚上的接待流程，我很快从集团过来……。小苏，我文件？”
逐天形成的默契让苏浅夏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上司的意思，双手把装订好的文件递给了过去。
接过，他谢了一声，头也不回就快步走了出去。
杨晨的办公室在5楼，再上一层才是集团高管们的办公室。有电梯，没等，径直爬楼梯上到了6层。
他的办公室原本也安排在这里。不过，他一再坚持要和文旅事业部的员工们在一起。
路过冯成办公室，他把身子探了进去问候了一声：“主任，那位在吗？我可以进去了吧？”
问的人当然是老板高一涵。
“就等你呢……”冯成朝隔壁努努嘴，告诉他高一涵在等，再没抬头，继续在电脑上飞沙走石地爬着格子。
“OK，谢谢！待会儿再聊。”
“去吧……”始终没有再抬头，看来确实很忙。
杨晨移步到高一涵门前，在办公室门框上轻轻敲了三下，等着里边的回应。
“请进！”
没等太久，高一涵清脆的回应声如约而至。
“董事长，酒庄运营提升《方案》做好了，送过来和您勾兑一下，请您审核？”
这个公司的人们基本没有废话，见面既是交流的开始，杨晨已经适应，上来就把来意说明。
“正等你呢，来杨总请坐。”她一如既往地相敬如宾。
高一涵没有让杨晨坐在大班桌的前面，而是礼貌地把人让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又朝门外喊道：“张娟，你进来！”
一个周身一袭白色职业装配浅蓝色的衬衫的小丫头快步走到办公室里，和苏浅夏年龄相仿出落得精致大气，她就是高一涵真正的助理。拜冯成大主任的眼光所赐，这个公司的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英俊漂亮。
走到高一涵身前，挺拔伫立，轻声询问道：“董事长?”
高一涵转向杨晨问：“杨总？”
“咖啡，美式，谢谢！”
“好嘞……”
小丫头出去不久，回来时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放到了他面前。
“你坐 ，我先说，你再说？”没等杨晨开始汇报，高一涵先入为主地定了交流主题。
“您请讲……”
杨晨在沙发上静待老板的指示。这个企业就这样，大家心有灵犀，不需要太多的辞藻和语言，简简单单，明了清晰。
“下周，你跟我去一趟河北武烈市，那里有个项目要谈，是个非常不错的项目。”
她说着，有点激动，但是，看得出却在压抑那种兴奋。
“是什么项目，董事长？”好奇的杨晨问了一句，受她情绪的感染，也有点急不可耐想要搞清楚。
“今天先不明说，现在有好几个买主在盯着，我们要尽快上去了解情况，如果条件成熟就拿下，是我爸的一个老朋友给的消息。我要说的是请你先在网上了解一下‘木兰围场’的信息。针对这个先收集必要的信息。”
“木兰围场？”杨晨默念了一下，这是个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和历史文化胜地，哪会有人没听说过呢？
“该你了，你说吧？”
高一涵突然就结束了自己的话题，搞得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感觉她确实对这个不便说明的东西十分在意。
杨晨急忙把手里的文件双手慎重地递了过去。
“董事长，您之后再仔细审阅，我先从以下两个层面给你讲讲我的打算。”
“说？”
她接过文本，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侧过身认真地听取杨晨的汇报。
“我策划举办一个酒庄的形象推荐会。计划邀请华北、华中和华东地区的旅游渠道商前来。展示、洽谈，力争形成渠道分销合作，来在这些区域组织团队游客。”
“这个好呀！细分市场非常准确！我没有意见。”
高一涵并非今天才和杨晨有这方面的交流，早就认同这个想法的必要性，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同意了。两个人三个月以来的磨合已经不需要试探，直接就奔着主题去，效率是唯一的追求。
杨晨热爱它们。
“第二，我计划在酒庄组建一个‘艺术团’，打造类似迪士尼那种高体验感、高互动性、沉浸式的路演产品。同时艺术团今后还有可以执行夜间酒吧、小广场、餐厅、游乐场的演出任务，可以有效增加和提升庄园的热烈气氛、趣味性、文艺感，吸引游客聚集并增加游客的互动与停留时间。”侃侃而谈，杨晨把心里的策划一一道来。
“真棒！你是怎么想到的？我们原来就是太拘泥于搞‘物理化’建设和提升了。这些软环境、内容性的东西太少，所以市场粘性一直不高。游客到了走马观花地逛逛，没事就回城。确实太干了。”
听到兴奋处高一涵也击节叫好起来。
“您分析的没错，是这个因素。”
“好的，我同意！”
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认可，等的就是杨晨给出这些想法的时候。高一涵满心喜悦地朝杨晨一竖大拇指，烟波流动着就完全赞成这个提议。这可是她心之所要想的效果，他就极对口味地拿出了提升的方案。
得到了老板的允许，杨晨不忘催促她尽快管理按程序审批，那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请您先看文件，涉及费用和投入，需要您组织董事会决策？”
“好的，照章办事，你等我通知吧。”
高一涵满意地给予了答复，让他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好的，我等您指示。”
没想到今天的汇报如此顺利，高一涵虽然整整比杨晨小了12岁。但是，操控这艘“航船”已经有模有样。她不和下属搞旷日持久的博弈，送上来的提议只要自己想清楚了、执行人想透了，就敢拍板决策，很具精明企业家的胆略和气质。
这是三个月来杨晨在这个企业最大的收获，因此他工作得乐此不疲、心情舒畅。
“晚上我的酒会准备怎么样了？”
高一涵又关注起杨晨刚才上楼时电话里安排的事情，那是她准备在酒庄举行的一个大型私人酒会。将要到来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一会儿就去酒庄盯着准备，您放心！”
高一涵接过话茬满意地说：“我当然放心了。你来这三个月酒庄收入每月净增40%，游客量上升了18%，报表不会说谎！”
“谢谢董事长认可！我会努力的。”杨晨公事公办地感谢老板的赞许，心中不起一点波澜。
高一涵发现到了面前这个人的淡定，他的不惊不喜一如既往，在成绩面前从来不骄不躁。
期望给下属一个怀柔，高一涵继续说道：“这个我相信，不过杨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没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干脆地回应，而没有对老板地关怀表达过多谢意。
高一涵心中倒是起了一丝微澜，用不无担忧的口吻告诉他。“不是，你下面那几个孩子都来跟我叫过苦了……”
杨晨没有言语，等着她继续陈述。
“中午餐厅吃饭的时候，我问过他们，都在我这告你‘状’呢。”故意的大惊小怪。
“告我状？”
“说跟着你太苦了，没日没夜、没休息、没喘息。而且还对你的法西斯式的管理提出了‘抗议’。”她说到员工对他的“诉状”，俊俏的脸庞上可全是赞许和认同。
自信地跟进，“您一定帮我怼回去了？”
姑娘脸色一凛，“没有，我告诉他们，不干就算了，可以离开！”
“谢谢！有您这样的老板，我就放心了。”
这才是他心服口服的感激，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那种。
“嘴还真甜！不过真心话，你悠着点，强弩易折弦易断。”这是来自老板的叮嘱，当然更是怀柔，姑娘用起来非常地娴熟。
“断了再系上，折了换一把。我有数，请您信任……”
“绝对信任，你放手干呗，员工那里我来处理。”
除了感激还有温暖。回想之前国企的5年，过得怎样，只有自己清楚，委曲求全不说还要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这下算是找到“明主”了。
她的话题瞬间又来到了他那个漂亮的小助理身上，试探性地问。“杨总裁，小苏用得顺手吧？”
“小苏非常优秀，能动性也好，细心认真，是一位很好的助理！”
绝对真心夸赞，对于下属一贯都是当面严格背后夸赞，并非因为苏浅夏是这位美女老板安排的人选。
听到这里，高一涵释然，预计的芥蒂并未产生，面前的这个职业经理人心中自有丘壑。
“这孩子也说你好，跟你学了很多东西。”
杨晨心想：“你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