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子平生没做过欺负姑娘的事,哪怕心上人的三妻四妾,她都没有动过她们一根寒毛。而曾晓是她欺负的第一个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我亏欠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加倍补偿你。”竹娘抓着她,要把她送到竹林的路上,这样跟她说的。
曾晓本来还想趁她不注意想用画笔把她的手画下来,这样她就抓不了她了——但是她听到她这样说,还是心软了。只是去见一个平凡人而已,难道还会有人比妖怪更可怕吗?她说服了自己,没有画她。
传闻中的竹娘是个很坏的坏女人,骗了很多男子,还把他们吃了。然而她却讨厌不了她。
到了竹林,竹娘推了一把曾晓。曾晓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跌倒,被眼前那位英俊男子一手给扶住了。
“敢问姑娘可就是曾晓?我很好奇夏弹跟你什么关系,你为何会知道他的下落?”他的语气有些急促。
“你要是放了竹娘,我就告诉你。”曾晓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妖怪们可是喜欢欺负她的。
“哈哈哈,我也没对她怎样。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那我们大可离开这里。”陈诵对曾晓也有点好奇了,区区一个平凡姑娘,又怎么会跟妖怪友好相处?不被妖怪吃掉就是三生有幸了。
陈诵在前面带路,把曾晓又带回到了她的小木屋。
看着眼前这个穷酸的小木屋,曾晓扯扯嘴角,自嘲地想着自己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有的人怎么也无法逃离自己的命运。
“夏弹是我的养父收养我的主要原因。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生前整个村子是如何的,我只知道夏弹就在我的身边,只不过我看不见他。这个秘密我谁都没说,现在你知道了。”曾晓叹了一口气,她要是说她的画笔和画之所以可以封印妖怪,都是因为她的画跟夏弹有关系,可能谁都不会相信。
“为什么他要在你的身边?那他现在在吗?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别说你也要跟我成亲啊,我可不要你。”陈诵有些防备地退步一步。
曾晓哭笑不得。
“或许你能见到他。我偶尔能感受到他在身边,不过我很确定我画妖怪的同时,他就在我的身边——说来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我画妖怪时展开的封印领域好像是通向夏弹的肚子的,没有什么妖怪可以活着离开夏弹的肚子,所以我的画妖封印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陈诵一下子兴致盎然,激动地抓着她的双手说:“那你现在快点画妖!你画画水平到什么程度,多简单的妖才能画出来?我去抓只妖给你画!”
曾晓看他这个态度转变地这么快,都无法适应了。他好像很着急,还没等她说完,他就跑掉了。她觉得他真的是个怪人,不过他好像也不是很坏,没有对她动刀。
此时,她衣角的小小的小火妖宝蹦蹦跳跳地跳到了她的手里,不悦地跟她抗议:“你好啊,你竟然跟他说,不跟我说。”
“爹说不要轻易跟妖怪说这事。”曾晓进退两难。
“现在就知道叫他爹了。哼,不管不管。你偏心,对一个陌生男子,比对我还好。你爹关系跟我最好了,等你爹回来了我要跟他告状!”小小的火妖宝一副这事儿没完,翻不过去了的纠结样子。
小火妖宝忽然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吓怂了,躲到她的衣袖里面去。
曾晓感觉到了,他在。
很少见,她现在都没有画妖,他怎么会出现?
“你不觉得你愚蠢吗?你要是能把我画出来,我就去见那个无知道士。但是你连我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就想看看,你能怎么把我画出来。”夏弹狂妄地说。
他又怎么可能进自己的肚子?所以她才没法画出他。看不见他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从她从小被苛刻地被教训着如何在一群妖怪里面存活下来,这个环境就已经决定了她绝对无法轻易知晓他的模样。
“是你把我的青蛙妖画偷了?”曾晓有些生气了,怎么会有这样无聊的大妖怪?一副丑陋的癞蛤蟆妖画有什么好偷的?说出去都没有人信她。
“是癞蛤蟆,不是青蛙。是我让你爹出去玩的,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我要是不抓走陈诵的师弟,他又怎么会来这个村里。我要是不让你爹宠坏火妖宝,火妖宝又怎么会被区区一个道士、一只竹子怪给重伤了?这因果都是我渡的,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定好的你的结局。”夏弹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结局是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这个可恶的大妖怪!我咒你孤独终老!咒你爱的人终将被你所伤误杀!”不安与愤怒使得曾晓有一瞬间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人不该说出太狠毒的话,等到冷静下来已经太迟了。
“哈哈哈哈。”是夏弹无所畏惧的狂笑。
那个晚上曾晓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她自己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她身上还有很多根管子,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等她醒来,差点喘不过气来。难道是因为说错了话,还是因为跟夏弹的第一次对话让她心生惧意。
只是那个道士陈诵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抓个妖怪抓这么久,她还以为他很厉害的,毕竟火妖宝和竹娘也不简单。
此时的陈诵正在跟一个浑身墨黑的男妖怪周旋,那是一个影子妖。他最喜欢改名了,别人用什么名字,他就跟着用什么名字,一听说陈诵找夏弹,他就立马改名为柳夏弹。
“听说你在找我。”柳夏弹知道陈诵想速战速决,然而他不想,他就拖着他,让他一时赢不了,想走又跑不掉。
“谁找你了,我怎么知道你跟他同名,同名也无所谓,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夏弹拥有的一切吗?哪怕你想成为夏弹,然而你终究成为不了夏弹。”陈诵真的是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