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四起,五十米可见的模糊前方,有个村庄名叫万妖村。
曾晓从小就被妖怪养大,这里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是一片混乱的群妖乱舞了。至于这个地方原本的老百姓都去哪了,她也不知道,也不敢问。
听说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但是仍然还会有不怕死的姑娘和公子前来探险。
“曾晓,你在哪里?给我画一下这只癞蛤蟆妖怪。”
只见一个披着雨笠的男子提着一只被胖揍一顿的癞蛤蟆,他的脸上是一团黑雾,看不清五官。他就是养大她的妖怪,其他妖怪都尊称他一声:“段哥。”
曾晓会画画也是他教的,他喜欢戏弄妖力小的丑妖怪,玩腻了再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他们杀死。
“我在这里。“曾晓不怎么喜欢画画,每次作画后,他都会把她的画毁了。无论她花了多长时间画好的,他都好像无动于衷。
曾晓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画得好不好不重要,他只不过是想让那些妖怪感受一下濒临死亡的绝望。他似乎很怨恨妖怪,可他明明就是个妖怪。
“我可以不画它吗?反正你并不喜欢看我的画。”曾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它们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他的任何利益,然而他还是喜欢欺压它们,以此为乐。可他毕竟是养大她的妖怪,她欠他一笔难以偿还的恩情。
段哥把癞蛤蟆五花大绑丢她面前,说:“你要在它们面前树立一种威望,这样以后就算不在我身边,你也不会被这些妖力低的妖怪瞧不起而肆意杀了你。你不会以为你善待它们,它们就会觉得你好吧?它们可不是正常老百姓。”
曾晓不曾违背过段哥的命令,或许她并不算是他的养女,只不过是他培养的一个工具人,为他做事。若不是他催她画,她便不画了。
“如今你也有十八了,我也不瞒你了。我过一段时间会出远门,要是我回来了,你小命不保,我就是白养你这么大了,到时候我下地府找你算账。”他的眼里就只有弱肉强食,就好像是要是曾晓被杀了,那就是她错了。
他好像也不会帮她报仇,她真想问一句,他真的是她的爹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凉薄?
他说完就离开这间木屋了。她慢慢地画癞蛤蟆妖,它一边作无用的挣扎,一边试图说服她:“我师父可是个大妖怪,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不然到时候我死了,你们日子也不好过。”
看它这么焦虑的样子,曾晓也还是不为所动。她经常被妖怪打骂长大的,像是这种程度的恐吓,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她。比起他口中那个不知真假的师父,她身边才是一个危险的大妖怪要她作画。
“啊啊啊,我的手没了。你画了我的手吗?可恶。我跟你说,那个姓段的可是杀了整个村庄的农民老百姓,你还认贼作父,真是可笑至极。”它开始口不择言了。
曾晓停了下来,把画笔放一边,凑近看了看它,觉得委屈了,为什么不叫她画好看的,尽是挑些难看又吓人的妖怪让她画,每天晚上都作噩梦了。
“真是过分,那你们都眼睁睁看着吗,那你们不都是一伙的了?原来你们都是这么坏的妖怪,他为什么不杀我,难道他想让我报仇杀了他?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你说这些就是想挑拨离间,但是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画你出来,我就有苦头吃了。”曾晓想着它咋这么能说,得了,先把它嘴巴画了。
结果它连嘴巴都没了,想说也说不了。
窗外的蝴蝶停在菜花上,一动不动,好像是被吸引了,又好像是一时迷路了。
她画完就有些困了,醒来的时候发现画不见了。
完蛋!
她匆忙地出去找画,看到妖怪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她的癞蛤蟆画。
“谁会偷你的画?你的画那么丑。”蝴蝶妖怪嫌弃极了,她的画臭臭的,又没有花香,谁稀罕。
曾晓真是哭笑不得,那都是因为她要画的妖怪本来就丑,她要把它们封印到她画里就要画它一模一样,不然美化了又有什么意义,封印不了。可是她也懒得跟它们一一解释了,它们不喜欢她的画,也丝毫不影响她作画。
她去了一趟集市,那里有很多妖怪在交换物品。对妖怪来说,钱一点都重要,重要的是绝无仅有。只要妖怪手上有的宝贝别人都没有,那么对其他妖怪来说就很有致命的吸引力。
“大哥大姐们,有没有见到我的癞蛤蟆画?”她可不想到时候被段哥教训一顿,连一幅画都看不好,还只会睡觉。
“没有。我们不认识你说的癞蛤蟆画,看来段哥对你很严格,即便是这种日子也不忘让你练习封印力量。”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像棵树的妖怪哗啦哗啦地说。
这种日子?曾晓才意识到了这是万妖村的开放日子,这天会打开村门,村里的妖怪可以到处去,其他村子里的人也能进来。
曾晓不由得产生一种恐惧,看来段哥现在就已经离开这个村子了。还说过一段时间就出远门?相信他的话的她就像是个傻子。
不用再害怕找不到画怎么办了,因为现在即将要迎接其他村子涌入的人和妖怪,而他们可能不认识段哥,也不认识曾晓。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或许在他们眼里她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开始跑了起来,首先要先跑回到自己的木屋里,关好门。
一路上都是其他妖怪的嬉笑声,它们一直都不甘心屈服于一个大妖怪的威慑下,现在他不在村里了,他们可以乱来了。
曾晓拿出了一大叠画纸和画笔,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她有卖白纸和毛笔,不过很少妖怪愿意用其他手里的东西跟她交换笔纸,毕竟这些对它们来说没有价值,村里的妖怪们都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
“好安静呀,这里就是所谓的万妖村吗?”一个长得英俊的男子佩戴着一把剑,站在山坡上眺望着村门口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