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啊,酒这种东西,是前人发明出来最好的东西了。这玩意闻着就香,吃起来更香,醉人心脾,这玩意……”文非妄的声音在黄昏的大街上回荡。
吴慎言扶着东倒西歪的文非妄,大声在他耳边喊道:“师父!你要去哪啊?”
“太阳的方向!”文非妄突然一指快落山的太阳,醉倒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吴慎言急忙大喊。
“看好,为师今天就叫你第一招,我只演示一遍!”文非妄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苗刀入手,刀鞘被皮缎带与刀扣在一起,以至于不会脱鞘。
“你的陆先生当年就是以一招卷云打遍天下的,虽说这招卷云不是他陆家的祖传招式,但那招卷云经过他的精炼,成为了顶好的一招开局势。”文非妄拉开马步,持刀站定。
吴慎言眼睛一亮,兴奋地问:“师父要教我卷云?”
“嘿嘿。”文非妄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会。”
吴慎言:“……”
“但是!”文非妄突如其来地大吼一声,接着说道:“我今天教你一招刀法,叫做……”
文非妄没说完下半句,自顾自地快速舞动苗刀。
跳斩、横切、突刺等招式行云流水般倾泻。虽然都是最基本的招式,但凝聚在一起仿佛就有千斤巨力。
吴慎言兴奋地看着文非妄,文非妄高举的手迟缓了一下,随后他把头转向吴慎言,说:“来,爱徒,给这招起个好听的名字……”
“这……师父你都不记名字的吗?”吴慎言看着醉醺醺地还在那舞刀的文非妄问道。
“废话,名字有什么好记的,我这辈子最讨厌就是记名字了,记住没多久就会忘记,浪费时间。前人曰:‘一寸光阴一寸金’。你看看我认识你半天了都,问过你名字吗?”文非妄放下刀,不知又从哪掏出一个酒坛子,揭开封皮开始痛饮起来。
吴慎言挠挠头,心想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
文非妄喝下一大口酒,又说道:“我这辈子记过名字的人都是对我非常重要的,我的家人,你的陆先生,还有你陆先生说的那个洛姑娘,可惜那些对我十分重要的东西大多破碎像雪融化一般消失踪迹。”
吴慎言心说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这时文非妄往地上四仰八叉一躺,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啥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街边屋檐上的麻雀被叫喊声惊起几只。
吴慎言看着躺着的文非妄,便蹲下来小声说道:“我们还可以去找重要的东西 去守护他们。”
“嘿嘿。”文非妄突然笑了两声,把头朝向吴慎言,笑嘻嘻地问:“是那个被你救的姑娘吧?”
“别,别乱说!”吴慎言突然脸红了,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站起来,说:“罗姑娘刚来加莱没多久,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是很熟悉,我得帮帮她。”
文非妄边笑边起身,掸掸身上的灰,说:“你还想瞒我,你当我没有年少时光吗?”
他指着吴慎言的脸,仰天长笑。
吴慎言连忙捂住滚烫的脸,心说混蛋,早知道不说话了。
“师父你晚上住哪?”吴慎言连忙扯开话题。
文非妄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变成一副凝重的神色,仿佛酒醒了一般。
“哎,言归正传。”文非妄叹了口气,说:“天色还早,随我去拜访几个老友。”
吴慎言担忧地看了看还没落下去的半个太阳,心说这也叫还早,师父不会酒还没醒,以为是凌晨吧。
文非妄在一家武馆门前停了下来,吴慎言紧张地问道:“师父咱来干啥?”
“踢馆!”文非妄严肃地回答。
“啥!您才教了我一招,而且我都还没练过您就敢叫我来踢馆?”吴慎言大吃一惊。
文非妄幡然醒悟,露出抱歉的神色说道:“哎呀,记岔了,来找人。”
“来找人?”吴慎言思索了一下,问道:“是米武师么?”
文非妄点了点头,大步跨入武馆。
“打烊了。”一个年轻的武师拿着笤帚清扫着地面,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我是来找人的。”文非妄说道:“一个叫米部深的武师,以前他在这里的。”
“米武师啊。”年轻武师停下手中的活,说道:“米武师两年前就不在这了。”
“走了?”文非妄有些惊讶地问。
“嗯……算是吧,他上山了,就是出家了。”年轻武师耸了耸肩。
文非妄目光呆滞了一会,回过头走出了武馆。
吴慎言连忙跟上去。
走出武馆的文非妄叹了口气,又振作起来,说道:“下一家。”
“请问是川老三家吗……去别的城了啊……好吧打扰了。”
“麻烦一下,能告诉我这里是戚环忠家么……去……去世了……谢谢……”
“请问……”
“打扰了……”
失落的文非妄坐在残存的夕阳里垂头丧气,吴慎言默默地站在一旁。许久文非妄才说:“最后一家。”
文非妄站起来大步走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庭院,十分漂亮,但是年久没有翻修,有一种萧条感。
文非妄站在黑木的门前,鼓足勇气,扣响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