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体育老师让我代表学校去参加县里举办的什么秋季中学生田径运动会。俺可是好学生,这事儿没干过。学校的运动队里没一个好学生,都是些说脏话、装成熟,老师不爱管,同学不敢理,爱打架、爱逃课,不爱学习的家伙。整天的一个个都穿着件流氓衫,蹬条又肥又大、过地垄沟都刮裤裆的锥子裤,不伦不类的穿双运动鞋,整个炮轰的脑袋,梳着雷劈的缝,男生不像男生,女生不像女生,倒是紧贴着我们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男女都一样。这群另类的家伙倒是引起我极大的好奇,虽然班主任老师极力反对,我还是去体育组报道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或许我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好学生外衣的坏蛋。没想到,在这个群体里我反倒成了另类。倒不是我没有勇气跟他们同流合污,只是觉得他们的叛逆太小儿科了,是伪叛逆。经过简单而短暂的训练,我竟然稀里糊涂的拿了三级跳远和标枪两个冠军,还破了县记录。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全县通考。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全县第一,还弄了个市三好学生当当。班主任见我并没有因参加体育组而影响学习,而且班里那几个体育组的捣蛋鬼竟然还以我为偶像,衣服、发型都向我看齐,不欺负同学了,上课不捣乱了,对我这个班长说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不但不反对,还支持我参加体育组了。
学校新来了一位体育老师赵老师,挺敬业的,寒假还组织我们训练。他是市体校橡皮艇队专业毕业的。硬是说我是划橡皮艇的好苗子。整天往我家里跑,试图说服我的父母,但父母没有明确的表态。
学校要组织篮球队去参加县初中生篮球赛,我主动报名参加了。因为我喜欢,所以,平时总去村里篮球场跟大人们一起玩。我喜欢那种身体激烈对抗的感觉,在篮球场上我可以尽情的挥洒激情,用力与人冲撞不会被说成是打架,高声咆哮不会被人骂是疯子。似乎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回我的本性——一种狂野的兽性。看来,女人说男人是“禽兽”,说坏男人“禽兽不如”是很有道理的。
八月的天气跟我的心情一样的火热,充满激情。我们一路顺风顺水的打到了决赛。火校长专程赶来给我们助威,因为我们学校自建校以来,从来没有在县篮球赛中进过前八名。可就在决赛前的晚上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县实验中学篮球队教练的小舅子带着几个小混混来到我们训练的场地,说明天的决赛如果我们赢了就打断我们的腿。原因很简单,县实验中学篮球队是他们学校的一大亮点,已经是八连冠了,他姐夫又处在要转正的关键时刻,所以比赛只能赢不能输。我们的赵老师刚来学校工作,年轻气盛,也想取得个好成绩树立威信,当然不肯相让。一场打斗一触即发,还是火校长老成谋国:“小赵啊,我们能进决赛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不就一场球嘛。”转过身又对小混混们说:“好了,好了,这里我说了算,你们回吧。”
小混混们走后。
赵老师显得很急躁,诚恳的对校长说:“校长,这球我们不能让啊!”
火校长则显得非常的从容,微笑中充满了自信:“谁说要让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的比赛要像打日本鬼子那样给我打,能赢多少就赢多少。明天我让车就停在场地边上,比赛一结束,你马上带上队员上车先走。我留下来领奖,回家咱们再开庆功会。”
赵老师对我们说:“大家听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高呼:“听明白了!”
因为我在这次比赛中表现的很突出,又是参赛队员中年纪最小身高最高的队员。县体委的万主任亲自到我家来找我的父母,说是想带我去省城的体工队去测试。
父母亲被这位县城来的大领导给说动心了“只要不让孩子象我们一样将来在农村种地,干什么都行”母亲对父亲说。
爸爸想了想说:“咱们可得想好,搞体育,万一将来练不出成绩来,还把孩子的学习给耽误了,我们不是把孩子给害了吗!”
妈妈似乎很有见地的说:“咱县粮食局还有供电公司不都是养着一帮打篮球的吗!听说都是人家淘汰的队员,那不是挺好的吗!将来咱儿子就是考上大学了,毕业还不一定能进这么好的单位呢!”
老爸也表示赞同:“对!就让咱儿子去打篮球,就算打不进国家队,回咱县粮食局上班也不错。”
我很高兴父母的这个英明的决定,屁颠屁颠的跟着父亲和万主任来到了省城沈阳。在省体工大院,经过测试,排球队,手球队,游泳队和田径队的教练都表示愿意要我,但我只想打篮球。因为篮球是热门专业,教练张口就说要两万块好处费。还说是照顾我们,城里的队员最少都要五万。
二万块,真不要脸。去抢算了。
后来,听万主任说,前几天有一个试训的队员听说那个教练的媳妇喜欢狗,他老爸就买了一条四万块的小狗送给教练。结果,第二天就给转成正式队员了。看来,在这个流氓教练的眼里,我他妈的还不如一条狗值钱。
回到家后,我又安心的在学校读了一年书。初二期末考试结束后,我被县粮食局借去打全市粮食系统篮球比赛。在比赛中我认识了一位老人,大家都尊称他为谢老。
谢老曾是市体校的校长,篮球教练,退休后被锦州某部队篮球队聘请任教练。谢老很喜欢我,问我愿意不原意当兵。我说有枪吗?谢老笑着说大炮都有。有这样的好事儿,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