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远,狼烟长,生死两无常。
几多愁肠,难测铁骑沙场,甲胄尘霜!
酒醉唯是思杜康,莫非君魂殇?!
飞转流光,怎的参商难料,喜泪落戎装!
且说袁将军正与群寇大战之时,只见一道白光直奔群寇而来,众敌将未及防备霎时间被打的死伤过半。余下之人也望风而逃,边跑边喊:“了不得了,快跑啊,来了飞人啊……” 敌军主将大喝一声:“待!你等在若临阵脱逃定斩不饶!”言罢抽刀斩杀几个后退的军卒,总算稳住了阵脚。他定睛瞧看只见对面站定一个妙龄道士,发髻高挽竹簪别顶,褐色道冠压于鬓角,周身灰色道袍,足蹬一双软底灰布鞋,手执拂尘稳如泰山一般。敌将对他有些畏惧,又不能不战,为了给自己壮胆,于是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此道人也不答话,只对他扫了一下拂尘。那敌将顿时感到身体发麻,身子晃了一下,他拼力在马上稳住自己,没使自己从马上掉下来。他大惑不解,但是他知道不能再战下去,因此下令收兵。
袁杰也是一愣,从身形上看像是李道缘,可是袁杰是亲眼看见李道缘在自己眼前仙逝的。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男人。待到敌将暂时收了兵,袁杰刚要上前表达谢意,只见那道人一抬腿,飞一样,很快不见了踪影。袁杰好生疑惑,李道缘的影子不断在他眼前晃动。自从李道缘仙逝以后,让他感到了真正的灵魂上的空虚,他也体验到了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且还要没有尊严的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可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在人前显贵,他袁杰不得不极力忍受着欲望给他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边疆战事发生,他毫不犹豫请得皇命挂帅出征,暂时逃离了魔窟一样的驸马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运气不好,接二连三吃了败仗。正当他烦恼郁闷之时,老天爷派来神兵助他得胜一回。可是来人不知何故不愿见他。
第二日吃过早饭,敌兵又在阵前叫骂。敌将研究了昨日忽然出现的奇人,今日改变了战术。只是叫骂,并不出战。你出去,他就退回。你刚一回来,他又开始叫骂。就这样扯皮一天,没见昨日那个道人出现。
又过了一天,敌将有备而来。战鼓声声急催,袁杰与那敌将又是一场恶战。就在他快要败下阵的时候,那个道人又出现了,只见他向空中抛出一把花瓣,落地成兵。这些兵卒冲向敌将,个个不怕死,把敌将逼得连连后退。他们只伤人不把人打死。
这回袁杰看清了,那道人的动作,形象就是李道缘无疑。这回他不能让自己错过这个机会。趁着那道人在与敌将周旋时,他已经来到那道人附近。那道人发现有人过来,急忙收法。回头见是袁杰,他扭头就跑。
“道缘!道缘!我知道是你,等我!啊!”袁杰一声惨叫,那个道人停下脚步,回身向袁杰跑去,边跑边喊:“袁将军,袁将军。”
袁杰趴在那里装死一动不动。他已经从声音中得出结论,那道人就是李道缘。
那道人来到袁杰身边,蹲下身子想把他扶起来,袁杰一把抓住那道人,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痛哭起来。哭过之后,他才真正看着她:“道缘,真的是你?这不是梦吧?我就知道是你,道缘,不要在离开我。”
袁杰见是道缘不觉又惊又喜,李道缘脸色微红低语道:“我掐指一算,料到将军必在此处厮杀,所以特来相助。” 说到此处不由看了袁杰一眼,但见袁杰虎目圆睁,眼神里满是柔情与关切的望着她,她顿时心底如雁过秋水一般荡起阵阵涟漪,心口一阵砰砰直跳。她只得尴尬的说道:“将军,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待我施法术赶走群寇。” 袁杰却拦住道缘言道:“道缘,且慢,你若施法术赶走群敌,一旦传到监军大人那里定会笑我袁某人是无能之辈!你且稍作歇息,待我去战敌将,大战他三百合!”说罢拍马武枪直奔两军阵。
再说刚才敌将被李道缘施的法术困住,李道缘这一走,阵法不解自破。他瞧准机会趁着袁杰不在,他轻易地杀进袁杰的营寨,差一点连窝给他端了。正当敌将得意之时,袁杰和李道缘及时赶了回来。那敌将吃过李道缘的亏,不敢蛮战,提枪便撤。袁杰一带丝缰点手唤敌将来战,两军对垒勇者为胜,敌将拍马舞刀就和袁杰战在一处。道缘在远处观战心里一阵阵为袁杰提心吊胆,恨不得一个咒语代替将军把敌将打退就完了。可是一想到袁杰刚才说的话,又停下助战的念头。
再说袁杰单手执大枪,上下纷飞,舞的跟枪山一般,但见寒光点点,大枪呼呼带风,将敌将团团围住。敌将也煞是厉害,大刀舞动如飞,但见白光四射风雨不透,上护人下护马。二人棋逢对手打了个难解难分,道缘很是着急,在这样下去将军定会吃亏啊,想到此拂尘交于单手,口念咒语,伸手便向敌将打去,但见那敌将只觉身子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一推,连人带马就倒了下去,袁杰大惑不解,一回头只见道缘正在念动真言,不由得很是无奈,只得催马回来道:“道缘,你怎么又使用法术?再有几个回合我就要生擒敌将了。”
“我帮了将军大忙,而今却落个埋怨,你这人好生不通情理。”说罢,嘴巴撅的老高,袁杰慌忙辩解道:“哎,道缘你莫动气么,我只说说而已,你怎的当真?对了,这一激动我倒是忘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缘不由得收回单手,没好气的说:“你这说说而已便倒是痛快,莫不是担心你,我才不会……” 不想一语出口,李道缘脸色绯红的一跺脚离开了这里,袁杰不禁嘿嘿的笑了,随即追了出去……
袁杰不解地望着李道缘听她讲述了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非常后悔。
“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听说你又上了战场,有些担心而已。”
“只有担心吗?”
“你和她过得好吗?”
“不要提她!”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我帮你完成这场战事,会自动离开。从此永不见面。”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在失去你。等打完这一场仗,我们隐退,我随你浪迹天涯。”袁杰说得诚恳,李道缘被他的话深深打动。她眼泪汪汪的望着他,眼泪就在她的眼圈里打转,那么多的委屈,李道缘再也封不住了,泪水泉涌般地咕嘟咕嘟地从她的眼眶里冒出来。看得袁杰的心那个疼。袁杰再次将李道缘搂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泪水无声的流着。过了好久,他的眼睛一亮,他注意到李道缘头上的发簪,忍不住问道:“你头上的发簪是从哪里来的?我好像见过。”
李道缘从头上拔下发簪,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眼睛里再次涌满泪水。她缓缓地说道:“这是静贞师父留给我的遗物。”
“你说静贞师父她走了?”袁杰惊讶地望着李道缘。
“这个发簪一直是由她一个挚爱的人保留着。现在那个人也没了。”李道缘所问非所答。
“是不是一个老道人,他就住在长安长城边一所破旧的房子里。”
“是的,你认识他?”李道缘略有所思地望着袁杰。
“见过。”
“他是静贞师父心心念念的爱人。他等静贞师父一辈子,就在见到静贞师父时,他却走了,走得是那样安详。”
“那静贞师父呢?”
“师父……”李道缘哽咽住了。袁杰单臂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停了一会,李道缘接着说道:“师父知道我要来找你,她死活不让我来,说是我会有危险。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生死和你在一起。她已经算出结果。就在我临行前,她对我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去吧,助袁将军一臂之力,早些结束这场战事,让百姓安心生活吧。’她说完忽然出手定住我,把她的毕生功力都传给了我。临终前她用最后一口气说,要我留着这只髪籫。希望我能把她与周延昌合葬。我按照师父的话都做好了,这才来找你。”
“静贞师父是为大义献身了。”
“不管将来怎样,我现在一定助你打完这场战事,把敌寇赶出去,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来犯。让边界的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这是静贞师父的遗愿。”……
接下来几天,袁杰频频获胜,捷报频频传入皇宫,皇上龙颜大悦。传旨等袁杰凯旋归来重重有赏,并且加封高官。
这一天敌将又在城外讨战,袁杰率众将杀出城外,见又是昨日敌将,袁杰不禁大怒道:“呀呀呆!昨日我袁某饶你不死,还不下马 受降!更待何时?!” 敌将哈哈大笑道:“啊呸!袁杰,你不害臊,昨日乃是我一时失手让你捡了便宜,来来来,今日不分个胜负决不收兵!休走看刀!”说时迟那时快,大刀来个力劈华山直奔袁杰顶门而来,袁杰当然不惧,大枪一横来个横担千斤,只听见“嘡!”的一声巨响,只见大刀嗖的一下飞起来老高,袁杰的枪也撒了手,双方军卒各自抢回兵刃,敌将一看自己的手震得破了,袁杰的胳膊也麻了,耳朵里嗡嗡直响,取回兵刃二人接着打,袁杰一边打着一边琢磨,这样打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袁杰打着,打着猛地抽枪言道:“你等实在厉害,待我再请高人与你再战!”说罢虚晃一枪拨马便走,敌将顿时眼前一亮,暗道:袁杰要输!我岂能让他逃走,今日定要他首级交于狼主!于是催马抡起刀紧追不舍,且说袁杰马往前走,他偷眼观看敌将在后抡刀,眼看马头追至马尾,他把枪杆向前,枪尖向后,猛地甩出去。再说敌将眼看就要刀劈袁杰,没成想一道寒光直奔面门而来,他吓得大叫一声:“啊!……”一闪身大枪一下钉到左前膀上,一下大刀落地,敌将败归本队。
在远处观战的道缘捏了一把汗,见敌将败了才长处一口气,暗想这敌将如此厉害干脆解决了就完了!她把拂尘一晃口念咒语,结果毫无反应,又念了一边还是如此,她顿时慌了,忽然想起师傅的话来:“道缘,法术不可单用!且你天魁来时法术便要失灵!” 道缘急的一跺脚,怎么偏偏这时候天魁!? 敌将先锋见主将败回,赶紧言道:“主帅,我等刚才发现,袁杰手下那道姑实在生疑!想必将军战败定是那小道姑所为!” 敌将不禁也有些纳闷。他忽而牙关紧咬道:“此人不除必成大患!”而后面色阴沉对众寇喝道:“尔等食君之禄,定当解君之忧,今日一战定要一雪前耻!”
众寇晃着兵刃喊着:“杀了袁杰!杀!杀!杀!” 敌将一摆手道:“错!要活捉!活捉交于狼主赏骏马千匹!” 这些家伙一阵骚动,敌将包扎好伤口一摆大旗:“来啊,尔等给我冲!” 这些敌寇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又好像那旋风一样,尘土扬起多高。袁杰一看不好吩咐收兵,可为时已晚,这些长毛鞑子眨眼间就到了,两军就混战一团,兵器碰撞时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喊杀声音交织在一起,袁杰一边打一边护着道缘往城里退,袁杰着急的说:“你使个法术吧。” 道缘急的额上香汗淋漓道:“刚才你不用法术,现在我天魁将至,法术尽失。” “什么天魁?” 袁杰不解的看了道缘一眼,道缘尴尬道:“哎呀你笨死了,日后再对你言讲。”
敌将在乱军后眼珠不错的盯着袁杰,突然一见机会来了!只见他抄起弯弓,一只雕翎箭对准袁杰嘎支支,啪!就是一箭,袁杰光顾抵挡乱军,不想有人放冷箭,他没注意到这些,道缘可看见了,哎呀不好,李道缘一闪身挡在了袁杰近前,砰一箭便射在了她的后心,啊!袁杰勃然大怒单手拧枪照着敌将便是一扔,估计他练过射击,一下钉在敌将哽嗓咽喉。“道缘,道缘你醒醒。” 道缘嘴边淌血道:“将军……道缘……不能……在跟随将军左右,实乃憾事……” 袁杰紧拥住道缘哽咽道:“道缘!你我才得重逢,你怎的离我而去啊……” 李道缘缓缓伸手摸着袁杰嘴边络腮胡子道:“将军 ,何须悲苦,大丈夫生而何患,死而何惧。岂能……岂能儿女情长。将军,道缘此生独爱将军,恨我今世无缘,若有来世……来世……来世再……”
言还未尽,道缘的手臂缓缓垂下,“道缘!你痛杀我也”袁杰顿觉肝胆皆裂,顿足捶胸大哭不止。这种丧失之痛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与上一次李道缘的离开完全不一样。袁杰真正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他爱李道缘。李道缘就是他的命啊。
袁杰擦干泪痕,仰天长啸,他大喊一声:“道缘等我——”这声音划破天空,只见寒光一闪,一腔热血喷出,袁杰伏在李道缘的身上永远地睡着了……
边界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