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别发呆了，面好了。”老板的叫喊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哦好。”我接过面走出店门。
世界那么大，哪里才是我的家？我望着车水马龙，不禁想到。
“磊哥，你回来了。”小倩从店里迎出来。
“王妈呢？”我环顾四周，没见王妈的影子。
小倩边擦桌子边道：“回去收衣服了。”
我哦了一声，把大排面从袋子里取出来。
“诶磊哥，你点的什么面呀，怎么这么香？”背对着我的小倩放下手中的抹布，用力吸了吸鼻子，“哇，大排面诶。”
“鼻子挺灵的嘛。”我笑着打开一只盖子，绿油油的青菜，澄黄的荷包蛋和诱人的大排映入眼帘。
“那可不。”小倩转过身，看到果真是大排面，颇为自豪，突然愣了一下，又道：“三碗大排面加蛋钱怎么够啊？”
“我吃咸菜肉丝面。”我说着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碗面。
小倩急忙道：“那怎么行，我把我那份跟你换一下吧。”
我摇了摇头道：“吃习惯了，一下子改不了口。”
“那我把蛋给你。”小倩说着把一只荷包蛋往我那碗里放。
我把蛋夹了回去：“你吃吧，你和王妈能不让我赔钱，又管饭，已经对我很好了。”
“王妈……”小倩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王妈怎么了？”
“我跟王妈说了你没地方住，王妈就说让你住她那，最近就在店里待下来，店里工资照发。”小倩叹了口气道：“本来是要等王妈回来再对你说的。”
“那不行，不能给你们再添麻烦了。”
“磊哥，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店里本来就缺人，现在小马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提到小马哥，小倩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那我不需要工资了，有个住的地方，能吃饱饭就行。”我想了一下说道。
“日常开销还是要的。”王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样吧，干一个礼拜给你三百块钱生活费好了。”
我想了想。现在我急需一个安身的地方，同时也不想负了王妈的好心，就应了下来。
“吃吧，吃吧，别让面凉了。”王妈捧起咸菜肉丝面直接吃了起来，我压根儿来不及拦住她。
“王妈，你这！”我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
王妈放下筷子：“你那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赶紧吃，吃完就是我们店的人。”
我鼻子一酸，两年来第一次感到家的温暖，爸妈也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
“磊哥你，你别哭呀。”刚拿起筷子的小倩见我哭了起来，便急忙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
“没事，就是想家了。”我接过纸巾。
这碗面，我是哭着吃完的，任小倩怎么劝，我都止不住泪水。
吃完面，我帮着收拾了桌子，然后准备回原来租的地方拿自己的东西。刚走出没多远，小倩就赶上来，说是要和我一起去，路上也好帮个忙，我拗不过小倩只好让她跟着自己。
再过半个月，又是春节，也许今年有人陪吧。我望着渐暗的天空，繁星缀缀。
东西都被包在一张床单里扔在门口，我把屋门的钥匙往门缝里一塞，就背起东西往回走。小倩刚想上去帮着托住，也许是感到别扭，就只好尴尬地跟在我身后。
王妈打给小倩一个电话，说店关门了，让小倩直接带着我去王妈家里。
王妈家挺大，在城中村里，带院子的那种。我们到的时候，王妈已经在一楼理出了一间屋子。
“今晚先委屈一下，打个地铺，明早把楼上那张多的床拆下来。”王妈对着进门的我道。
我嗯了一声，拉着小倩出了门。
“叔呢？”我轻声问道。
“啊？”小倩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就是王妈的老公啊。”
“哪里还有叔啊？我妈离了都七八年了，孩子也跟着爹走了。”小倩凑到我耳边说道。
我点了点头：“王妈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男人浪呗。”小倩耸耸肩。
“你俩聊啥呢？”王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候也不早了，小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丫头，你今天在我这儿先住一晚。”
小倩应了一声。看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住在这了。
城中村的夜很静，只偶尔有几声犬吠，月光溜进窗子，泄在我的被褥上。
……
几声鸡鸣打破了寂静。整个硖城银装素裹——夜里下了雪。
一个上午其实过得很快，拆床，搬床，装床。等我到花店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买花束的人不多，但是买盆栽的客户倒是接踵而至。
吃过午饭，总算是等来了第一份订单，送花的地址是昌西路上的一家武馆，有些远，王妈就把自己进货时的三轮车腾出来让我开着去。
地处江南的硖城，积雪只尚存一个上午，我出门时已经没了雪的影子。
我知道这家武馆名声很大，号称江南第一馆。武馆外面是两头威武的石狮子。
“请问这里有位叫王璐的女士吗？”我向武馆的前台小姐打听。
“哦，是我们馆长的女儿。”
我把花交给前台小姐，让她替为转送后转身正想出门。
“刘磊？”一个人叫住了我，我听着觉得这声音耳熟，就转过头看见一个胖子朝自己这儿走来。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愤愤道，“于子豪。”
“大学里跟我抢女人的，让我丢面子的人，我记得当然清楚。”于子豪朝我走过来说道：“当时这么风光的我怎么沦落到送花的地步了呀？”
“你管得着吗？”
“你这两年应该没拿到几份工资吧？”于子豪笑着对我说道，“你父母还欠着八百万没还呢。”
我握紧了拳头，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干的？”
“这点小伎俩还要我亲自出手吗？”于子豪看了看我紧握着的拳头，退后了两步道，“不过我最近好像知道了你父母的踪迹。”
我心中闪过一丝惶恐：“你想干吗？”
“我是恨你让我丢面子，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家传有一本书，你父母不肯给我，我只好让他们背债给他们施加压力，最后他们给了我一本书，然后就跑路了。不过……”于子豪咬牙切齿道“他们居然骗我，给我了一本假书，害得我们白白研究了两年。好在你还在硖城，你要是能把那本书给我，我就让人把你父母找回来，那笔债务也就一笔勾销。”
“什么书？”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家传的书，想不到我爸妈的失踪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隐情，而且一本书有什么好研究的，值得于子豪干出这么龌龊的事。
“你小子少他娘给我装蒜，我给你两个月，两个月内不见到书，你懂的。”于子豪见前台小姐送花回来，便凑到我耳边说道。
“休想，谁知道把书找到给你后你会做出什么。”
于子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扔在我身上：“这是十万，拿到书后再给你一千万。”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一拳挥在于子豪面门上：“我爸妈宁愿背债失踪也不肯给你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
于子豪惨叫一声，捂着嘴巴，呸的一下吐出来俩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