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停止,乌云消散。
大地回复了之前的宁静,却是留下了满地的狼藉。
这是一座好似天然形成的岩壁洞穴,潮湿阴暗,岩壁上长满了一片一片的青苔。洞内空间大概有数丈长宽,两米米多高。
空旷的山洞内平平无奇,唯独那中心处悬浮着一副碧绿色的棺材。
棺身材质并非木头,而是由一整块巨大的玉石镂空雕刻而成的。上面布满了一个个手掌大小的符文光印,闪烁的青芒,便是由这绿棺之上的符文散发而出。
天地间的能量正在星星点点般的涌向山体,渗入山洞,向那绿棺围拢而去。古棺静静悬浮,符文贪婪的吞噬能量光电,青光愈发明现。
当上面布满的符文吸收到一定程度的天地能量,突然发出“嗡~”的一声,青色光芒陡然转化成了金色,光芒大作,耀眼至极,持续了仅仅一刹,便是突然炸裂消散。
而后悬浮着的棺体一颤,瞬间落地。
光芒消散,外面的狂风,暴雨,怒雷,也随之逐渐减缓。万物缓缓归于了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寂静的山洞内突然传出一声脆响。声响来处,便是那翡翠绿棺之上。
随后棺体猛地一震,棺盖顶起,出现一道缝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从缝隙内伸出,一下便将棺盖掀翻而去,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荡起一层灰尘。
棺内,躺着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少年,少年大概十六七岁,面目清秀,脸庞略显稚嫩。
棺盖打开,微弱的光芒射进棺内,少年微睁的眼眸却是被刺的赶忙闭紧了去,扬起右臂遮在脸前。
少年伸出左手,把着棺边,直起了腰身。右臂依旧紧紧挡在眼前,片刻后,才尝试着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眸中眼光涣散。过了好一会儿。眼中才逐渐聚神,恢复了焦距。看上去,俨然是一副大梦初醒般的模样。
少年轻轻扭头,打量着四周,抬手遮眼和扭头的动作都如同机械一般僵硬,也不知道是在绿棺中已经多长时间了。又是低头将两手放在身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所处的绿棺。
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吐出,再次睁开了双眼,眼中因为久闭的茫然缓缓消散。
随即伸了一个懒腰,身体中瞬间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少年伸出右手扶着棺边纵身一跃翻了出去,双脚着地的瞬间身子一歪差点跌倒,所幸一只手扶着棺材边缘,维持住了身体平衡。站直后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径直朝着洞外缓缓走去,仿佛是久未活动,步伐与身体略微不协调。
洞口处,距离地面有着四五米高的缓台上,少年站在台边目光远眺,望着远处夜幕中的林海,怔怔出神。
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他洁白的长袍上,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望着眼前这片陌生的山林,思绪远飞,慢慢回忆起了过往的幕幕。
脑海中有着零碎的记忆碎片:大山,密林,逃亡,古墓,一本书......之后突然倒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刺眼的光芒照射而来,费力的睁开眼睛。
在一处竹林的草屋内,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他出生了。获得了新的身体,同时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魔尘。
之后的几年便是和父母一只生活在竹林草屋,过着隐居一般的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然而,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地延续下去。
在他八岁地那一年,一日清晨,太阳从东方密林缓缓升起。空气中带着淡淡湿气与花草特有地味道。草屋前,栅栏围成地小院里。一个女子手里正端着一碗稀粥,坐在石凳上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往小魔尘嘴中喂着,眼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
女子身材纤细,身着一席绣着淡金花纹地白色衣裙,一支金簪将秀发盘起作凤凰长鸣之状,由内而外透漏着一种尊贵之气。精致的脸颊上略施粉黛,倾城之姿若婉似花。
小不点大的魔尘,站在跟前,小脸吃的圆嘟嘟的,嘴里咽着粥,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娘,爹爹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啊?”嘴角还挂着米粒。
母亲放下手中的瓷碗,拿出手帕擦了擦魔尘的嘴角,雍容的面庞一直带着笑意,道:“你爹啊,他有点事,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魔尘顿时撇了撇小嘴:“几天啊,爹爹可别忘了要给我买的烧鸡和糖梨酥。”
“你啊,就知道吃。”娘伸手捏了捏魔尘的小脸,道:“看你吃的,再吃就成一个小胖子了。”
魔尘显然对于小胖子的问题并没有在意,两个又大又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一双小手抓着母亲地衣袖,眨着大眼睛对母亲试探的问道:“娘,那我这几天就不用修炼了吧。”
母亲顿时眯起了狭长地丹凤眼,笑着道:“你爹说了,他走这几天你要照常修炼,让我监督你,要是不听话,等他回来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魔尘拉着母亲地袖子晃了晃,继续道:“不嘛,娘,修炼好累地。”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这么点困难难倒,不行,这点没商量。”母亲伸出食指点了一下魔尘的眉心,倒是毫不松口。
魔尘小脸顿时苦哇哇的。母亲开口准备接着继续说话,却是突然间黛眉一蹙,抬头向天空之上望去。
只见得远方似有一道黑色流光急速而来,流光眨眼而至,停在竹林所处的山林上空化为三道人影。
山林之上,白云之下,三人腾空而立。
居中为首之人头戴黑色斗笠遮挡住脸颊,身着黑色长袍,袍子上刻画着不知名的玄异图案。其后二人均着净色白袍,宽松蓬大的衣帽扣在头上同样让人看不清其脸庞。
三人脚踏虚空,立于天空之上,俯瞰着下方的地域。
其为首男子抬手一晃,手中出现了一个青铜色的圆形方位古盘,古盘上雕刻着山川流水与日月星辰及代表着时间与方位的符号。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古盘,忽然抬头,目光透过山林,锁在竹林方向。紧接着,三人脚尖轻点,向草屋之处掠来。
半空中,三位男子停于竹林所处之上,为首之人手中托着古盘。三人目光略有些疑惑地扫向下方的森林,片刻后,左侧白袍人惊咦一声:“此处空间灵力流向有些奇妙,莫非这里有一道阵法?”
为首男子同样目光紧盯着下方竹林位置,视野所及,仅仅是树木茂盛,丛林密布,并没有看到其中的竹林和草屋。
下方魔尘母亲定睛望见斗笠男子手中的古盘,黛眉轻皱,思索片刻,略微有些惊疑的喃喃道:“这是,乾坤万象盘?”
魔尘也是抬着小头望着三位神秘来客,旋即扭头看向母亲问道:“娘,他们是谁啊?”
母亲并没有回答魔尘的问题,而是赶忙低身抱起魔尘,向着后方密林之中掠去。
天空中,右侧白袍人扭了扭脖子道:“有没有阵法,一试便知。”而后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下方虚空一按,竟是出现了一只数十米长的黄色光影巨指,对着下方竹林处镇压而去。
光影巨指眨眼而下,在距离竹林上空十米左右时,却是突然出现一道光幕,光幕呈青色,似球状,巨指在接触到光幕的一刹那,突然迸溅开来,散为漫天灵力。
白袍男子看到攻击被阻,顿时眯眼道:“此处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阵法,看来我们找到地方了。”
为首之人点了点头:“应该是这里了。”随即将手中古盘向上一抛,双手结印:“乾坤万象盘,乾坤逆转,万象显形。”
女子如蝴蝶般轻巧,脚尖一点,便是十米开外,身法极快。片刻时间,在山林中奔袭了大概三四里路左右,带着小魔尘在一座不到二十米高的小山前停了下来。
母亲将怀中小魔尘放下,对着小山手中印法变换。掌停印法完成时,小山半山腰处突然崩碎开来,土石脱落,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
魔尘直直的站在母亲腿边,一只手抓着母亲的裙摆,另一只手垂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娘亲脸颊一侧留下的一丝汗水,他从未见母亲如此紧张过。
山洞口巨石落下的灰尘还未散去,母亲左手抱起小魔尘右手用袖摆遮上魔尘脑袋,身轻如燕一般,脚尖轻点地面,直接掠进了离地面足有五六米高的山洞。
洞内,摆放着一口碧绿色的翡翠棺材。棺材下方,一道道红色的线体,繁错交织,绘制成一个六边形的符文阵法。
此时,三位长袍男子已是破开阵法落进了竹林小院内。一位白袍男脚步一动,身影突然消散,而后瞬间出现在了院内唯一的草屋门前,伸手推门而入,进屋巡视一周,出来道:“此处没人。”
另一位白袍男扭头打量四周,目光停在刚刚魔尘与母亲所处的石桌,快步来到跟前,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魔尘刚刚还未喝完的半碗粥,余温未散:“是发现我们了,刚走,应该还没跑多远。”
为首男子轻叹一声,略一感应,便向着魔尘母子二人离去方向掠去:“追。”
山洞内,母亲抱着魔尘来到绿棺前,将怀中魔尘放下,双手把着棺盖一推,推开了空空的绿棺。缓缓转身,俯下身子,单腿跪在地上,将不到小半米高的小魔尘拉向怀中,低头对魔尘道。
“孩子,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向别人暴露你的姓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谁。这群人,都是为了你来的。”母亲的声音中,带有丝丝的颤音,她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小魔尘听着母亲的口气,也似感受到了面临的危险,对母亲道:“娘,别怕,爹爹会回来救我们的。”
母亲抚摸着魔尘的小脸:“你爹爹肯定已经被其他人拖住了。”
母亲算着时间,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慌乱的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将其塞进魔尘怀里:“这枚玉佩,你要好好带着千万不要丢了。”
而后抱起魔尘放到翡翠绿棺内,眼圈通红的道:“记得娘跟你说的,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名字。娘以后不在身边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魔尘好似有着七岁小孩儿不该有的冷静和理智,但还是眼中有着水花凝聚,两手抱向母亲的脖子:“娘,你别离开我。”他似是感受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
母亲听到小魔尘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决堤而下,双臂紧紧的将魔尘揽向怀中。若有一点办法,那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温存不到片刻,母亲手指颤抖的在魔尘后脖颈一捏,小魔尘便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种无力感瞬间袭遍全身,眼皮好似变得犹如巨石般沉重,沉重的即将落下去时,口中呢喃道:“娘......”。
双手往前想要更用力的抱紧母亲,却是眼皮一黑,昏睡了过去。
小魔尘的身体瘫软在母亲怀中,下巴顶在肩上,双臂柔软垂下。母亲脸颊紧紧贴在魔尘小脸上,止不住的哭出声:“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母亲眼泪不止,用手抚着魔尘的小脸,极尽不舍的托着小魔尘的头放于棺内,哽咽的似是说不出来话:“小尘,娘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母亲好似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似的,看着棺中昏睡的小魔尘,起身缓缓地将棺盖合上,多么想要再多看儿子一眼。
感受着已即将逼近的来人,母亲飞出洞口,对着洞口手印变换,一道道绿色符文凭空出现,飞向了山洞洞口,织起一层细密的符文网,而后手掌挥动,地上落石重新飞起贴在洞口处,一切完好如初,看不出一丝异样。
显然,母亲对这一天或许早有预料。
洞口合上的瞬间,其内六边阵法运转,绿棺凭空消失,去往了不知名地方。
片刻后,三人追上魔尘母亲。天空上滚滚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你以触犯大陆公约,其罪当诛,把那异子交出来,还可保你一命。”为首斗笠男子,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犹如审判之音,似怒雷般响彻天宇。
雨水打落在女子精致的脸庞,白色的裙摆随风舞动,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不容亵渎。声音冰冷而高贵:“你们若是敢动我儿一丝,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就算是他父亲,也未必保得住你们。明舒芸,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生此子,置天下万千生灵于不顾,那样的大战,难道你还想再引发一次吗?”男子面部依旧没有任何表,沉声道:“再问你一次,交,还是不交?”
“哼,你们,还没那资格。”女子不屑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音波还未消逝,磅礴的灵力陡然席卷而出,攻向为首斗笠男子。
一场震惊南北瑄原的惊世之战由此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