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寂寂,桃花朵朵,茅盈摘得一朵桃花,放在手里,慢慢碾碎。
“白云图,你可知这是何处?”
“不知!”白云图闭着双眸,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着放在月落亭中的瑶琴,清澈的月光如银瀑般洒在她的身上,星星点点,真乃绝世芳华。
“这里是我茅山派后山月落亭,怎样?名字很美很动人,是不是?”茅盈转头望着白云图,轻笑道:“景色虽美,可这人却…不美!”
她轻轻说出这句话,又拍拍手,道:“温子然,暮言灼如何了?他有没有说,是何时勾结的魔界妖人?”
“掌门,暮言灼性子倔的很,我们已经动用茅山派最严酷的刑罚,可是他…他拒不交代!”温子然握紧拳头,无奈地摇头。
“这个逆徒…好…我倒要看看,他骨头能硬到几时?”茅盈心中的恨可想而知,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居然要对自己做出这种事,还不顾全镇百姓的安危,她怎能容忍他继续存活于这个人世间呢?
“白云图,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白云图本不想去,可茅盈都这样说了,她不去…似乎面子上也过不去吧。
白云图见她正看着自己,于是点头道:“好,我去就是。”
※※※
黑暗中,猛然打进了一束光亮,照在昏暗宫室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屠尽茅山派一门的暮言灼。
此刻,暮言灼的手脚皆被玄铁铸成的铁链捆绑着,暴露的皮肤上,是被烫伤后留下的血痕,脸上也满是血污,看着让人觉得狰狞可怖。
听到有人朝他这面走来,他勉力支撑着抬起头,额头青筋暴露:“茅盈,你这个臭女人。”
“你这家伙,言辞还是这样嚣张啊!不过…你既能杀得镇中百姓,那要说出怎样的话,倒也不足为奇啊。”茅盈安静地坐在他面前,安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安静地端起杯,安静地喝了下去。
“呵…”他仰起头,用着一双充血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甚至嘴角也浮起了淡淡笑容:“我反抗不反抗,下场不还都是一个样…只是你现在这样做,怕是日后死的,比我还要难看。”
“哦?是吗?”茅盈还是像刚才那样,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并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别那样看着我…臭女人,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暮言灼嘴里淡淡地说着。
现在,他已经把生死看的很淡很淡了。
“呵…”茅盈淡淡笑了一笑,道:“杀人嘛!一刀下去抹了脖子,岂不痛快?只是,这鞭打烙铁的刑罚滋味可是好受的很,我觉得你可以有福再多享受一会儿。”
这话说的,听得白云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前端坐着的这个女人,她还是那个看着一脸清秀、一身正气的茅山派掌门吗?怎么现在看去,倒觉得她像是从魔界妖族来的修罗恶灵呢?
暮言灼的眼皮有些异样沉重,他用着带血的眼睛看着周围,却越发觉得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你不杀我…”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终有一日,我会…要你的命!”
暮言灼咳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又道:“茅盈…你现在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别在这给我摆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来!”
“我只是想折磨你一下,你杀了那么多人,就想这么一死了之?”茅盈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力握紧他的手掌:“好啊!想死…我成全你…”
茅盈回头,向着温子然,道:“剑…”
冰冷的剑抵在他脖子上时,他淡淡地笑着:“茅盈,你做的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勾结魔界妖人,企图夺取江湖四大图腾…你妄想做天地主宰,我告诉你…你做梦…你做梦…”他勉强抬起越发沉重的眼皮,看着白云图,道:“白云图,你为何会与江源来到这里?你为何会动用天界神兽的力量?你与那天界神兽是否…咳咳…”
他又是咳出一口血,道:“白云图…”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让人听着心里有着一种异样的沉重感,但白云图却并无说出一句话来…
暮言灼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根本没法断定,况且他确实杀了南渡镇许多无辜平民百姓。所以…现在他就算是死,那也是罪有应得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叫白云图做什么?难道你还想着要害人不成?你这个逆徒!”
“呵…只怕你死的时候,不会像我现在这样刚强。”暮言灼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容,并慢慢地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下一瞬…
手起剑落!
茅盈眼神中带着一种绝对的恨意与杀意,下手果断毫不留情。
热热的血,喷了茅盈一脸,她淡然的擦了一擦,转头看向温子然,道:“拖下去,扔到后山悬崖…我要让他的尸体去喂野狗!”
“茅掌门,您这样杀了他,不觉得太可惜了吗?”白云图看着她,脸上没得一点神情,是因为暮言灼死前那一番话吧!她对她,心下还是产生了些许怀疑。
难道,茅山派掌门与魔界、妖界之人,可在暗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暮言灼既与她有仇,那他的话,可信度又能有几分呢?
一想到这些,白云图的头,就犹如炸裂般的疼痛着。
茅盈见她脸上没有半分神情,嘴里轻笑道:“云图,这小子要杀尽我茅山一派,且不顾全镇百姓安危,我身为一派掌门,自然要为众人安危着想…暮言灼此人,着实可恶、可恨!”
“我明白您的意思…”白云图轻轻说出这句话,又道:“茅掌门,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白云图是不想在看她满脸鲜血的样子,她也不想再跟她去证实有关她与暮言灼之间的仇恨,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回房,好跟江源、巴蛇商议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毕竟,暮言灼被杀,是有关茅山派的家事,况且她现在也没任何证据证明暮言灼所说的全都是真的。所以,她这个外人,再说些什么,也都是不妥的。
“好…好…”
茅盈见她这样说,便也没有强行让她留下,只是待她走后,她轻轻一笑,似乎有着什么事,她已了然于胸。
※※※
茅山派后山房屋内…
“茅盈,她可是一派掌门…可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没事吧!云图。”巴蛇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没事…”白云图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十分蹊跷,为何暮言灼在临死前,会说出那番话?难道茅盈真与魔界妖人有什么勾结吗?”
“这个嘛…”江源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所谓乱局中的变数吧!这团迷局,或许有一日,我们能勘破迷雾,走出一条真正的道路。可是,现在机缘没到,只怕我们也破不了这迷局。”
“机缘?好吧!我们破不了这迷局,但却能破得了另一迷局…”这句话,她说的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可是江源却好像没听明白似的:“啥迷局?我说白师姐,你能把话说的再明白点呗!”
“还能有什么迷局?”巴蛇看着江源,摇头笑笑:“当然是你求得灯芯草一事…”
“哎…你不说倒好,因为暮言灼…你这条大黑蛇,我都快给抛之脑后去了…”江源几乎要跳起来,道:“白师姐,你怎么能跟天界神兽打上交道?你知不知道人界从不与天界有所往来?你又知不知道,双武大会上,从来没人动用过天界神兽的力量?可是今日你这样做了,当然…这虽是迫不得已,但…一旦破了誓言,你肯定会被逐出灵云师门的。”
最后这句话说的,他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如果当时我不这样做,那南渡镇的所有百姓,就全都得死。”白云图低声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并不后悔,无论茅盈是否会将此事告知给我师父,无论是否我会被逐出师门,我都无悔无怨!”
“好好好,你无悔也无怨…那现在该说说我的事了吧!”江源问的简单直接,似乎连想都没想上一想。
“我打算直接与茅掌门去说这件事情…”白云图思索了一下,道:“我已帮她拯救全派弟子与全镇百姓的性命,想来我们要一株小小的灯芯草,她应该会帮我们才对。”
“哎…”江源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会如此吗?有时候…你救了她,可她未必会帮你。”
“我相信她会帮咱们这个忙的,除非…”
“除非什么?”江源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
“没什么…”白云图拍着他的肩膀,道:“天色已晚,江源,你还是先回房去休息吧。”
“切,什么嘛!话都不让人听完…”
江源尴尬地摆开她的手,并站起身,边摇头边朝着屋外走去。
他只觉得,既然白云图不想在说什么,那他再问也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回房睡觉来的痛快。
※※※
“其实,你是想说有关茅盈与暮言灼之间的事情吧!”巴蛇在旁边咳了一声,道:“我猜想…暮言灼临死之前,定是说过茅盈与魔界妖人有所勾结,并想要主宰整个天下这样类似的话吧。”
见自己的心思被说中,她点点头道:“没错!暮言灼说,茅盈与魔界妖人有所勾结,并说她打算盗取四大派图腾…巴蛇…你说这会是真的吗?对了,巴蛇…你是天界神兽,你能闻到这里有魔界妖人的气息吗?”
“并没有!”巴蛇站起身,向着周围走了一圈,并回首望向白云图:“这就怪了!周围根本连一丝妖人的气息都没有啊!”
难道,暮言灼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