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涨着通红的脸蛋,有气无力的擦拭着那西边连绵恒梯而成的山丘,在这一陇一陇旋梯而起的黄土地上,耕耘了一天的人们望望山坳里断断续续冉起的炊烟,看着那入山没有退尽的余辉,见时日不早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镢头,用那僵硬粗糙的双手把粘满灰尘的粗衣服拍打的嘎嘎做响,顺手嗑去了镢头脚腕上粘黏的土咎,带着疲惫的身体,顺着田畔边的小路一一下山而来……
五十来岁肖金元佝偻着满是汗水的脊背,正吃力的一镢头一镢头翻滚着脚下的土地,一捋一捋的野风吹着漫地的黄土四处酝扬,一连窜仓杂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眼前这一片沉闷的空气,他直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腰背,用手擦了擦满是汗珠的面颊,斜着眼瞟了一眼从上面梯地中而下,赶聚在一起的几个渐近的乡邻,还没有等肖金元张开那干裂的双唇,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年轻人就喊了一声
“肖叔,还不回吧,天色也不早了,……”肖金元无奈的露出满口暗黄的牙,呲笑了一下回道:”剩的不多了,在赶一赶,明天,就不用在跑一趟了,“你家的宇天呢,怎么没有带来,你们俩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点?”肖金元听到有人提到儿子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家顺眼望了一下他地里还没有翻到的那一小块分地,走在大伙中间的一个干瘦带有几风精明的中年妇女,似乎看出了这肖老汉的心事一样就快言快语说道了“肖大哥啊,村里的那几个落榜的孩子都去城里复读了,我看宇天那孩子还小,你不如在让他在复读一年在试一试……”肖金元又皱了一下眉说道:“一天浪荡流气的样子,就不是个读书得东西,在怎么读也是白糟蹋粮食……”大伙见肖老汉这样骂他的儿子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在没有多搭话,各次赶着下山来。
肖金元肖老汉见刚才的那几个乡邻走的离自己远出了好一截路后,就在没有心思去翻地了,一屁股坐下来,卷了一支的旱烟吞吐着浓浓的烟雾,凝重的望了望对面的山坡。
天色已经灰了下来,翻完地肖老汉带着疲惫不堪身体跄跄踉踉回到了家中,宇天的娘见丈夫回来了,一边询问着一边往脸盆里填着热水,“怎么这晚回来,煮熟的洋芋都放凉了”肖老汉没有回答只是擦着后背的汗渍,哼了一声,等肖金元肖老汉坐定后,宇天他娘已经把那些放凉的熟洋芋疙瘩端了上来,几个面粑粑,一蝶咸菜,搁在锅里的面汤还有点热乎劲,肖老汉先美美喝了一口端来的面汤暖了暖胃后,才从一堆熟洋芋里挑了一个剥落起来。
宇天娘随后也坐了下来吃了一口馍馍说道:“宇芳来电话了……”肖老汉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洋芋停在了手中,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孩子她娘说道:“……以后你告诉宇芳,没有什么事不要老打电话了,怪花钱的……”宇天她娘听自己丈夫有点埋怨自己不该接女儿的电话,心中一下不怎么痛快的说道:“你一个当爹的也不问问儿女们的情况,也不替他们想一想,到埋怨起了我来……”肖金元白了一眼在一旁的老婆在没有多支声,吃起了洋芋,晓天娘最怕他的这一声不吭,她想乘热打铁接着说道:“宇芳打电话说了,现在男娃娃的活,在城里并不好找,还是让宇天在复读一年在说,她说了复读的钱,她来出……”肖老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的脸越来越重。
屋外的院门一开一合响动一下,宇天的娘提着手中的筷子,向屋外张望了一下,灰蒙蒙院子中传来有人在墙角放锄头的声响,接着是一窜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心想这是儿子宇天挖草药回来了,也不知道挖了多少,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正思量时,房屋的门帘被肖宇天撩了起来,宇天娘见进屋的儿子手中拎着两只死野鸽子笑嘻嘻望着他们,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从宇天手中接过那对坠头的鸽子责备问道:“你是不是又跟着半耳朵去打野鸽子了,不是给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在跟着那二流子瞎混了,又危险又踏坏庄稼又遭乡邻的骂”肖宇天不耐烦应了一声,从那面粑粑上拧下一小块,丢在口中,想打开电视看看,见自己的父亲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到打了退堂鼓,又从那面粑粑撕下一小块塞到口中,出了堂屋,向偏西的小屋子走去,宇天娘正端着一碗面汤朝着儿子的身后就问“你不吃了吗?,”肖宇天折了一下身体说道:“吃过了,在二罐叔家吃的”说着就又往小屋里走,宇天的娘急忙又追着说道:“你姐来电话了,说城里的找不到活,……”肖宇天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盼着在城里姐姐给他找活的消息,听姐姐来了电话,他立马又辗转了回来抢着问道:“怎么城里会找不到活,我姐到底好好的找了没有?”宇天娘见儿子偎坐在炕边旁不大情愿这样问自己,就又平和对儿子说道:“天儿,你姐姐来电话了,说男娃娃的活并不好找,她的意思还是上你在复读一年,以免将来不怎么后悔,我看就按照你姐的意思,在复读一年在试试看?”还没有等肖宇天开口,肖金元就白了一眼在一旁的肖宇天冲着他娘说道:“找不上活了,明天跟我到地里学着务农活,看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别糟蹋粮食了”宇天的娘眼见的丈夫又要阻止,着急的看看儿子,希望肖宇天在此时对着自己有一个坚定的立场,可肖宇天心中很清楚自己是几斤几量的货,再加上自己时常因鼻塞而犯起的头痛,在怎么好好的复读,不一定能考上,说心里话他是对复读没有太大的信心,可此从开学后,大大小小能上学娃娃的都上学了,村子里好像一下子寂静许多,有时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很难找到,在家除了跟着二罐子叔打野鸽子随性一点,大多数时间让他有一种孤单落寂的感,现在看来到外面打工唯一的指望都没有,如果不去复读吧看来就要跟着父亲去务农做他的接班人,他心里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如果想逃脱家里的劳作,最好还是乖乖的去复读。
外于城郊南区的二中取消了复读分数上的限制,虽然复读费相对其他学校也提高了不少,但凭着优良的教学师资还是吸引了不少外乡落榜的高考生前来就读,学校见复读的学生越来越多,就专门开设了三个复读班,根据个人的选择又分出了两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这一年,对于在这个小县城里许多复读生,也算是他们齐聚的一年,命运总是这样,让许多人在特定的环境中聚拢,在面对命运安排时,各次又在改变和抉择中,慢慢散去,有的散落了多年又见了,虽然见了,物事人非,有些已经改变了,对于肖宇天的复读的今年,他还没有来的急和同学们聚熟,就走了,谁能想到他的这一走,就让他在起起浮浮中,在跌跌撞撞中,走了多年……
肖宇天和许多外乡进城而来的同学一样,带着父母期盼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跟着大多数的同学意愿一起进了城,走进了这所学校,可他从进城到现在,几个月下来,他的学习成绩并没有提高,反而一落千丈,他并不是没有用心过,努力过,而是自己很差很薄弱的基础很难跟上优良师质的引导,又加上鼻窦炎反反复复的折磨,让看过的内容很快的忘记,还有在计算那些命题过程中犯起的涨痛,让他渐渐的对自己的学习失去了信心,在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过程中,不得不选择了这种无奈的妥协,拿出一面无所事事的状态,整天在朦胧中,虚度着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