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我这该怎么感谢你啊！”王导演翻着文晓会的剧情，一遍感叹，“你写得很好，比原来的剧本还要看！我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样改了剧情，果真是连重拍也行得通！江老板找到你真是幸运！我也真要好好感谢你。不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江老板交差了！你这……你这是花了多长时间弄出来的啊？”
“小事，不足挂齿，我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可不要一直在江岁身边当花瓶。”文晓会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有压低了声音，“只一件事情，还请王导演你帮忙。”
“什么忙？”王导演问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有什么需要我老王的，尽管提！”
文晓会轻笑道：“王导演不用做什么，到时候帮我做个见证，就可以了。”
看到这里后，白折觉得这场戏也看够了，便起身离开。
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踏步在这夜色中，也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想。
她没有觉得李子鱼可怜。因为李子鱼太单纯，单纯得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里。
她似乎也没觉得文晓会可恶。因为文晓会也不过是在争取她想要的东西。再说，李子鱼的目的其实也和她一样，只不过她们用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李子鱼靠的是外貌。
而文晓会，算的是人心。
这是一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役。白折知道李子鱼必败。不过白折也没想到，李子鱼竟然败得这么快。
转眼又是三日后。
天气依然阴沉而闷热。这梅雨季漫长得似乎永远都不会过去。
白居阁内，小雨给大家做了早餐、一瘸一拐地给楼上的贺九良送了去。贺九良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他就待在楼上的客房中、很少下楼。
白折在客厅里吃着小雨做的早餐，忍不住对坐在对面的墨诚感叹，“啧，你说人们为什么都对身边的人视而不见，非要去追求得不到的东西呢？”
墨诚一时没绕过弯来，只问：“什么意思？”
“我说啊，这贺九良看不见小雨的好，一心只有李子鱼。李子鱼看不见贺九良的好，一心只有江岁。”白折摇摇头。
“你瞎猜什么呢，人家小雨就是一童子。”墨诚咬了一口小雨做的包子，满意地说道，“不过啊，这小雨做的东西就是好吃！难为他了，脚伤还没好呢。”
“啧，就知道吃，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白折没忍住白了高铭声一眼。便是在这个当头，有小厮骑车过来了，“白小姐，您的报纸到了。”
“谢谢！”白折朝他挥挥手。
小厮停了车，把报纸递给白折，接过钱、这便再骑着车走了。
“你说得对，在这个时代，要了解东西，就得多看报纸。”白折摊开报纸慢慢看着，果然看到了李子鱼的消息。
——本是由李子鱼主演的电影，换成了由文晓会主演。报纸上只说，李子鱼近来生了病、状态不好，已经无法完成电影的拍摄。这电影不能半途而废，也不可能前半部分一个主演、后半部分一个主演，于是本着对影迷们负责，也便换了演员、重新拍摄了。
想来，是那文晓会赢了。
电影的剧本原本写得极好，若是像文晓文设定的第二个方案，女主角突然由清纯变得风尘，这能够勉强把李子鱼气质突变的事情勉强圆过去。可是整个故事的主旨、主线，也就都变了。
新加入的剧情生硬不说，新拍这段、其实也要增加不少费用。
现在看这新闻，文晓会是用第一个方案说服了江岁、说服了王导演。文晓文成功了，不仅抢了李子鱼的男人、还抢了李子鱼的事业。
白折叹口气，吃了一口包子。“啧，我说吧，李子鱼这傻丫头，事业也丢了。”
墨诚还在为刚刚那番话沉思，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说：“我也说句实话。李子鱼虽然的确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但是……实在是可惜，她以前的气质多特别啊，上海滩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可是现在，她这样的气质就与其他演员差不多了，这种气质的演员比比皆是。不过，白折，你既然猜到李子鱼会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帮她的忙？你又不缺一千大洋。”
白折一边收起报纸，一边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可是……救人一命、总是胜造七级浮屠。”墨诚皱眉道。
白折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不会是在怪我借了你母亲金钱树，害得她失去了健康、老是小病不断吧？”
“我……”高铭声似乎被白折说中了心事，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怪白折。受聚宝盆引诱的是他的母亲。只是……白折到底提供了引诱的源头。
“凡事皆有因果。你母亲牺牲了健康，换了你们十年的富贵。没有钱，你连学都上不起，更别说留洋了。”白折道，“再说那李子鱼，没有我帮她化妆，她也会找别人、想别的法子。我只是提供了一种选择，执迷不悟的是她。”
“哎，我知道。我不是怪你。你也别生气，我……我就是跟你探讨探讨。”墨诚见白折变了脸色，真是怕她变个什么东西出来惩治自己，赶紧噤了声。
白折伸了伸懒腰，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兀自上楼继续睡觉去了。她觉得非她冷漠，而是她看得太多了，她早已看透人性的自私而贪婪。只不过，贺九良完全不为己的做法、也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白折没料到的是，第二天她一大早醒来，刚推开白居阁的门，就看见门口蹲了个人，是李子鱼。
白折回过头看向客厅里的摆钟、才凌晨四点。白折自己是生活不规律，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也正常。这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可还睡得很香。就算勤快如小雨，也是要等到五点才起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