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溪在稻田里面忙活的时候,吴二妞突然跑过去喊林溪,“姐姐,喊你过去吃饭呢。”
林溪觉得奇怪,随口问道,“谁家啊?”
吴二妞道,“就是汪家,说是庆祝汪兴安考上童生,几乎把全村人都喊过去了。”
说完,吴二妞又补了一句,“他们非要我来叫,我叫是叫了,回头跟他们说你不去就是。”
林溪走了过来,好笑地敲了一下吴二妞的小脑袋,“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也学坏了。”
“哪有。”吴二妞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认同,她明明是灵活应对。
“你去跟他们说,我马上过去。”林溪道。
“姐姐,汪家请你过去能有什么好事,为什么要去啊?”吴二妞皱着眉头问道。
林溪神秘一笑,并未作答。
两刻钟后。
汪家的庆祝宴直接摆在路中间,几十桌的席面几乎把道路全部占满,村子里的每家似乎都出了人。汪家的人穿梭在人群中,不停地招呼着。
等到林溪和萧永言过来,汪兴雄突然给了汪老太一个眼色。
汪老太亲自上前招呼,“来了啊,萧夫子和萧家娘子。”
林溪递上一些从镇上买来的饴糖,算是贺礼,“恭喜啊。”
汪老太笑笑,接过饴糖,“当初啊,咱家兴安没有书院可以念,只能在家教教孩子,闲暇之余看看书。他说要去考童生,我还反对来着,谁知道真给他考上了。”
末了,汪老太打量着萧永言,“萧夫子也是读书人,不知道当年考上童生的时候是什么岁数?”
萧永言面不改色,淡淡道,“萧某未曾考过童生。”
“哎哟,这怎么话说的,我家兴安说但凡要参加科考的,童生可是第一步,你怎么会没有考过呢?”汪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出声,那模样,分明就是质疑萧永言读书人的身份。
一下子,周围人看萧永言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个中缘由林溪也不清楚,带着困惑的目光看向萧永言。
“萧某父亲乃是朝廷命官,根据律法,参加科考不需要通过童生考试。”萧永言云淡风轻,可说出的话震倒周围一片。
每个人只得干笑两声,顿了好一阵才道,“这我们还真不知道。”
“老太太没去过京城,也不认识字,不了解这条律例情有可原。”林溪勾起唇角,面上却是尊敬谨慎的神色,可话里的讽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汪老太气的差点吐血,她一个乡下老太太不认识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话到林溪嘴里面就变了个样子,仿佛不认识字是不正常的。
这点,汪老太倒是没有冤枉林溪,毕竟她所处的时代,周围人里不认识字的确实非常少。
“我们坐哪桌吃比较合适?”林溪看汪老太没有开口,继续问道。
汪老太没想到林溪竟然如此厚脸皮,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竟然还要留下来吃席。
可是孙子考上童生的大喜日子,汪老太也不想面上闹得太难看,破坏了宴席,阴阳怪气地说道,“随便你们。”
此时,汪兴安刚好过来,汪老太看到宝贝儿子,赶紧拉着手给别人介绍起来。
旁边的人并不了解科举的具体情况,只是知道汪兴安下一步便可以考秀才,称赞道,“还是你们汪家有福气,以后兴安考上了秀才,家里能免多少赋税啊。”
汪老太听了这话,笑的牙不见眼,“这事现在怎么好说。”
然而心里早就认定儿子必然可以考上秀才,甚至已经想好未来要怎么庆贺。
“娘,我觉得希望很大,这次述而学堂的招生考试我去参加了,十有八九能考上,到时候考中秀才便更有希望了。”汪兴安不禁畅想起来。
众人都听的一头雾水,他们只知道镇上有一个松涛学堂,但述而学堂是个什么东西,他们从来没有听过。
汪老太也不知道,“儿啊,述而学堂是个什么,怕不是没本事的人来骗钱的。”
汪兴安无不向往地说道,“娘,说什么呢,述而先生可厉害了,比我们夫子还是厉害,要是能够得到他的辅导,考上童生肯定很有希望。”
“真有这么厉害?”汪老太还是有些怀疑。
“娘,述而先生可是我们夫子费了很大力气请来的,我们学堂的所有人公认的厉害。”汪兴安道。
汪老太一听,赶紧道,“那你可要好好跟他学。”
林溪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附在萧永言耳边,“你准备收下这个学生了?”
萧永言摇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怎会收下如此不尊师重道的学生。”
两人说着悄悄话,汪兴安忽然又用挑衅的目光看向萧永言,“待我考上秀才,说不定隔壁村子的小孩都要来我的私塾念书,不知道萧夫子的私塾又在哪里,学生还在何处?”
汪兴安特地加重了“萧夫子”三个字的音,讽刺之意不言自明。
“这就不用劳烦汪童生担忧了,书院在镇上,学生不多。”萧永言答道。
汪兴安的笑容更加放肆,“我可没有听说镇上有什么书院,萧永言,同为读书人,你还是不要说大话了。难道萧夫子是一边卖腊肉,一边教学生?”
林溪摇摇头,这个汪兴安简直无药可救,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萧永言就是述而先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看着夫妻俩人都没有再反驳,汪兴安觉得自己必然是抓住他们的痛脚,心中十分得意。
考上童生之后,村里的更多人家想把孩子送到汪兴安这里,所以对汪家巴结的更加殷勤。
至于真正厉害的萧永言则是“无人问津”,林溪打趣道,“你说你念这么多书,到头来还没有一个童生受欢迎。”
忽然间,人群中一个小家伙相当不服气的叫了起来,“萧老师很厉害的!”
林溪定睛一看,瞬间乐了,为萧永言打抱不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唯一的小徒弟葛礼阳。
葛礼阳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说话的艺术,有话就是直说。
大人们哪里把一个小屁孩的话当真,所以他的反驳几乎没有太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