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汪顺凤则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銜芳的表情变化。
从震惊惊讶到自嘲释然。
汪顺凤看着赵銜芳微微一笑,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势在必得的表情,随后便扶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来。
赵銜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忘了她的身后就是墙壁了,猝不及防地后背跟坚硬冰冷的墙壁来了一个紧密接触,她险些惊呼出声。
而她的神态动作,和那心虚害怕的小表情,汪顺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扶着椅子的把手,捞过竖立在墙边的蛇头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着赵銜芳走了过来。
而赵銜芳也只是被吓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了起来:
“老祖宗,老爷为什么会那样说我啊,我十八岁来到了乔府,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吧,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从来都不做那些僭越之事,还为老爷添了一男一女,老爷怎么能那样说我呢,跟净儿那样说我,这让我以后如何在净儿面前抬得起头啊!如何在下人面前抬得起头啊!”
说到这里,赵銜芳咬了咬唇,心中恍然感叹:还好现在是半夜三更,仆从什么的都早就已经歇息了,在这牡丹园里也没有多少伺候的人了,要不然,乔孤风刚刚的那一番话,无论是被谁给听到了,传出去,她以后就都无法在乔家立足了,更没有脸面能在乔家待下去了。
越想越后怕,赵銜芳手心里都凝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对于她自己刚刚的反应,她也是相当的满意的。
在乔府中,除了老爷那就是夫人 和老祖宗了,夫人她是靠不上了,而听老爷刚刚那话的意思,是想要把乔白净给送出去,原本她就已经失去了儿子,因为在乔府,姨娘是不能养庶子的,只要是乔府的儿子,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那都是得送去给嫡母,也就是乔府夫人宋清玉哪里养着的。
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除了平时的偶遇,也就只能在家庭聚会上看到几面了,他可不能再失去女儿了,她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万万不能也送出去。
乔孤风那便是走不通了,而宋清玉更是不可能,她肯定是巴不得自己把女儿送出去给她养着,巴不得自己一无所有,她不能那样。
她现如今唯一能够指望得上的,也就只有老祖宗一个人了!
老祖宗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老眼昏花的,怕是脑子早就已经转不过弯了吧,之前自己就已经轻松把老祖宗给糊住了,这一次肯定也是撒撒娇,哭几声,问题也就都是能迎刃而解的吧。
可是她的一幅好算盘这一次是白打了。
汪顺凤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思还是很活络的。
而这都快要半个晚上过去了,她也是差不多把赵銜芳这个人给摸得透透的了,她不想再跟赵銜芳墨迹了。
她要速战速决。
“赵銜芳,你来乔府几年了?”汪顺凤还是想要先从客套入手。
赵銜芳惊讶抬头,她没有想到汪顺凤会问她这个问题。
而汪顺凤问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的关切和温柔也不是假的,这让她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于是赵銜芳忙不迭地说道:“回老祖宗的话,妾身嫁到乔府已经是十年了。”
“十年了啊?”汪顺凤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
赵銜芳听着汪顺凤的口气,心中的希望又隐约浮现,她捏着手帕,走上前想要扶着汪顺凤。
但汪顺凤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
汪顺凤一个侧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那一只想要伸过去的手。
而赵銜芳也毫不气馁,接着说道:
“恩,都已经十年了,这十年过得好快,我还没有……”
“你还没有什么?”还不等赵銜芳说完话,汪顺凤就冷不丁的打断道。
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再是刚才的关切和温柔,而是带着一点的严厉和质问的语气。
被平白无故插了话的赵銜芳瞬间哑了声,一声不吭地呆愣愣地看向汪顺凤。
而汪顺凤也终于不再客气了,她冷哼一声,道:
“刚刚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嫁到乔府的吗?当真是时间长了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了,什么词都敢给我胡乱的用,你一个妾室,配得上用“嫁”这个字眼吗?”
“老爷的话你听到了吗?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只不过是伺候了老爷几天,就真当自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还是少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吧,也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做的那点事情别人都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做了,只要有人想要调查,那就一定是会被调查出来的,也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今日之事和昨日之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也很清楚,今天喊你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