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贵安市。
张海川满脸惆怅的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眼里尽是对未来的迷茫。
中专毕业就被分配到当地炼钢厂,本来以为算是端上了铁饭碗,谁知刚上班不到两年,国家开始提倡节能减排,像他们这样的小型炼钢厂污染太大产能太低,于是乎纷纷被摘牌倒闭,他也因此而下岗失业。
要不是老头子过世前留下了一笔钱,不然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不过整日待在家里显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况且这笔钱揣兜里也并不痛快,
十几分钟前才找借口送走了上门借钱的堂哥,可以说七大姑八大姨的可都盯着他手里这点遗产。
到是想过拿着笔钱响应国家号召,社会青年自主创业自谋出路,不过在厂里待了这两年就跟坐牢似的,早就跟这日新月异的社会脱节,自然不敢拿着钱随便瞎捣鼓。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我张海川就不信找不到挣钱的好项目。”
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没思路,张海川喝一口桌上的凉白开,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饭点了,想着烤两馒头加咸菜凑合一顿填饱肚子再说。
“咚咚咚——”
刚站起身房门再次响了起来,张海川眉头一皱,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老头子生病住院的时候不见他堂哥张昊多积极帮忙,现在老头驾鹤西去,这家伙上门借钱就跟催债一般烦人。
“别敲了,都说我马上出门去人才市场,也TM没钱借你!”三番五次被骚扰,张海川脾气再好也憋不住火大。
“大哥,拜托,我真没……”
张海川带着火气一把拽开房门,顿时一怔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他堂哥,而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贵族高中校服的小美女。
“咳咳……咳……水,给我水!”
小美女扶着门框累的够呛,伸手就抓住了张海川的衣领,十分急切的喊着要水喝。
“我说我们不认识吧?手能不能先拿开。”
张海川浑身僵硬,一脸纳闷加莫名其妙,这小妹妹搞的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再说,小妹妹虽然是一个标志到不能再标志的美人胚子,但好歹也要有点淑女风范好吧?
要知道他张海川还是个单身二十二年,血气方刚,浑身荷尔蒙爆表的追风少年,这一幕很容易引起周围邻居误会,以为他这是在诱骗良家少女。
见张海川呆立在原地没动,小美女大眼睛一瞪:“还不赶紧!”
“额……别这么凶嘛。”
张海川心里莫名一颤,被这小妹妹瞪视就仿佛是启动了某些本能开关,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唯唯诺诺的跑去接了杯白开水递给小美女。
“差点没把老娘渴死,还好我当年是天中百米女飞人,差点就被门卫给逮到。”
喝完水,小美女自顾自的说道,彪悍的口吻让旁边的张海川傻眼,万万没想到这么秀气的丫头说起话来这么霸道。
“不是叭!”
“老公你竟然不是地中海!”
“谢特,我竟然真的穿越了,年轻时期的海川大白痴居然比印象中要帅一点耶!”
小美女回过神惊喜的看向张海川,后者听着这些惊叹之语直接石化:“老公我?不是地中海?大白痴?”
“对了,这丫头片子说有门卫在追她,难不成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张海川暗自心惊,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桌子上的烟灰缸,精分患者攻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丫头八成就有所谓的攻击性!
虽然夸他长的帅这是既定事实,咳,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水你也喝完了,现在该走了吧?”张海川试探性的问道,握住烟灰缸子随时准备应付‘女神经病’的突然袭击。
“走?上哪儿?拜托,这是我家!”
小美女眨巴着大眼睛,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晃悠不停,小脸儿上露出追忆之色,似乎很是惬意。
“给爷整笑了, 别以为我这样的老实人就不会动手揍人,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张海川先是一阵冷笑,下一秒却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狠狠唾沫的声音从喉咙传来。
这貌似挺漂亮的女神经病竟然一股脑的扑入了他怀中,柔若无骨的躯体触感简直让他这匹大龄单身狗险些化身为半夜狼人。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小美女精致无暇的脸蛋紧贴在张海川胸膛上,眼泪鼻涕很快就将他刚买的衬衣给糟蹋的一塌糊涂。
张海川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心说:“她一定是为情所困才疯了吧,这么漂亮的一妮子,何苦呢这是。”
“可惜……”
张海川长叹了一口气,就算心疼刚买的衬衣,但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神经病的后背以示安慰。
“ 老公。”
“别乱喊,小同志说话注意影响!”
过了一阵,小美女终于平静了一些,刚一开口就让张海川暗呼受不鸟,赶紧抬手关上房门,顺带着把窗帘也给拉上 。
一口一个老公张海川知道不可能是在喊他,但总觉得有些后背发毛 。
“海川哥哥——”
小美女嗲声嗲气的喊了一声,张海川当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想要吐槽却猛然回神:“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我……猜的。”
小美女张了张小口,尴尬的笑了笑。
“逗我玩呢?几千号汉字中你偏偏组合出我名字?”张海川自然不信。
“要是说实话这白痴肯定接受不了,这可怎么办?”
谢珊心中自语,上个月她重生穿越到二十年前,为了改变她跟未来老公张海川的苦逼命运,于是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这里。
“这老房子还没有被拍卖掉,那就说明他还没有把钱借给张昊那白眼狼,更没有做生意将老房子给抵押掉……”
看着张海川狐疑的蠢样,谢珊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间点,自己这年龄阶段出现在张家老房子的确不符逻辑,而且以张海川比牛还倔的个性肯定不会相信她所说。
正当谢珊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向素未真正谋面过的张老先生遗像,顿时脑袋瓜里灵光一闪,脱口道:“我叫谢珊,我是你父亲请的保姆,嗯,兼职理财顾问。”
“扯,接着扯,我看我这样需要保姆吗?”
张海川十分牛气的冷哼,有意无意展示出自己曾作为炼钢厂技术骨干健硕的肱二头肌。
谢珊看向凌乱的客厅,满地的烟灰,还有桌上吃剩的残羹剩菜,俏脸上毫不避讳的露出了鄙夷之色:“你觉得呢?”
这眼神杀伤力十足,张海川嘴角搐动,硬着头皮,”“小妹妹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喽?”
“我就呵呵,你又不敢打我,何况你也不忍心赶我走,我可是你敬爱的父亲大人请来的。”
谢珊满不在乎的轻笑,开始娴熟的收拾起桌上碗筷,顺带着还将旧冰箱里的一大袋冷馒头全给扔进了垃圾桶。
“你……你别太过分了,把我惹急了我……”
“我什么我,继续你的表演。”
谢珊一副你赶我走就是大逆不道的表情让张海川气的牙痒,想了半天才撂下狠话:“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别瞪我!你再瞪我,我……我TM自己出去! ”
张海川用最牛掰的口吻喊出最怂包的话,拧着装着个人简历的文件袋就准备先滚为敬。
想着反正家里最值钱的也就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量这小妮子劲儿再大也偷不走,索性开门就要走人。
结果刚穿鞋换上衣服走出门,张海川听见楼道内传来动静,整个人就跟见鬼似的神经立马高度紧绷,并以更快的速度蹑手蹑脚的跑回了家里。
“哟,商务装都换上了,不过才大中午制服扮演是不是稍微早了一点?”
系上围裙正要大扫除的谢珊站在厨房门口,以女主人特有的姿态歪头凝视紧张兮兮的张海川。
后者压根听不懂她说的‘制服扮演’是个啥,立马冲谢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他奶奶的腿毛,借钱还是抢钱,老少齐上阵也太离谱了!”
张海川捂着脑门头都大了,他堂哥来借钱同辈之间到也好找借口拒绝,可现在到好不光是堂哥,还有准堂嫂,还有他大伯都找上门来了,这阵仗他真心不敢保证能对付。
为今之计,就只剩下装死这一条路可走……
“是不是张昊他们一家子来了?”谢珊定了定神看向客厅房门。
张海川闻言诧异非常,压低声音说:“我靠,别告诉我,你又是猜的?”
“嘻嘻,你管我。”
谢珊嫣然一笑,张海川不禁看痴,他很难想象一个半大的小女生,脸颊上竟然会出现妩媚与清纯并存的气质,且眼神中散发出让他恍惚的亲切感。
如果说女人是一杯酒,那成熟女人应该是一杯白的,一口干,烈火烧心。
小女生则是雪碧兑二锅头,好下口却后劲十足,格外刻苦铭心 。
可这妮子截然不同,她更像是介于二者之间,一颦一笑皆让他难以忘怀,像极了外国电影里的鸡尾酒,表面浮现出青春亮色,细品之下让人无比迷醉。
“海川兄弟开下门,我爹买了两斤卤猪耳朵下酒,你嫂子下厨咱哥俩今晚好好喝一顿。”
房间外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正是他堂哥张昊,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海川呐,先开门,我们就是来看一看你,也没其他事儿。”大伯开口说道,
连着敲了几声,堂哥张昊见他不开门,没好气的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不然我可就直接踹了。”
“我说你能再怂一点吗?”
另一边,谢珊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张海川一眼,伸手拧着他耳朵从沙发角落站了起来,张海川疼得龇牙咧嘴,想反抗就立刻被母夜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大姐,你是不知道这家人多过分,还欠我家五千多,现在还好意思上门借,真的别乱来啊你。”张海川悲催说道。
“欠咱家五千多?!那太好了!”
谢珊闻言非但不慌,反而是一脸惊喜的掰着手指头盘算:“这年头的五千多,那可抵二十年后的五万吧?来的正好,让他们把钱还了!”
"什么二十年后,让那对铁公鸡父子俩还钱,我老爹甚至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到死都没提过这事儿。"
张海川听着这话哭笑不得,这小保姆未免也太小看了他大伯这吝啬鬼赖账的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