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儿里种的时蔬这两日该摘下了,我挺着肚子挎了篮子去择菜。这些时日老是坐着,腰酸背疼的,或许做些事儿还能好些许。
地里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泥土浸了水有些许泥泞,不一会儿鞋底便脏了。
“澈妹妹这是做甚!”楚砚南冲上来一把拉起我,接过我挎着的菜篮子。“这天寒地冻的,不在屋子里好生待着,跑来菜地里择菜。你怕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孕在身。”
楚砚南收起了平日笑嘻嘻的样子,正正经经地说道起我来。
“砚南哥,我身子骨好着呢,今日腰酸背疼的,再不起来活动些许,怕是要疼死啦。”
我笑了笑,看着他硬是不给我菜篮的样子,倒是有些无奈。
“不行不行,芷北那丫头要是知道我让你下地择菜,她不会放过我的。你就饶你砚南哥一命罢。”
他扶着我的手,推着我走到了屋内,好声好气地让我在榻上坐下。
“歇着歇着,我正好摘了菜放进炊房里,今日便吃它了。”
说罢,楚砚南便挎着菜篮子到地里三下五除二地将菜给摘了,边摘还边嚷嚷着。
“澈妹妹你看,我这摘得多快,你摘不纯属给我添堵嘛!”
我不由得被逗笑了,刚想回他,却被方走进来的楚芷北给打断了。
“说什么呢楚砚南!什么就给你添堵了,一天天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她说罢便拿着一捆小白菜向地里的楚砚南砸去,楚砚南佯装“哎呦”一声,捡起白菜往篮子里装。
“真不是我乱说姑奶奶!你自己问澈妹妹,她刚刚都来地里摘菜了。”
现下把问题抛至我身上,楚砚南摘完最后一窝菜便一溜烟儿跑去了后院的炊房。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楚芷北笑了笑,扯了扯她的衣袖。
“我说你,好好待屋里就是了,出去干甚。这都快八个月了,小心点为好。”
外面雪刚化,又湿又滑的,万一摔着磕着咋办。这么大人了,马上就当娘了,真是......”
“好啦好啦,阿芷姐姐,我这几日腰酸背疼的,就想活动活动,我会小心的。”
楚芷北说道起来就没个完,一边说道又一边帮我拢了拢斗篷。撇了撇嘴,暂且放过了我。
“腰疼啊?今晚我帮你按按。”
“阿芷最好了。”
“少来。”
她脸上终于蹦出一丝笑意,蹲下摸摸我的小腹,又抬眸看着我。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新年便快来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家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爹也回来了,其实我和哥哥心里可高兴了。”
她拉起我的手。
“澈妹妹,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来,我可喜欢你这个妹妹了,真不能出事儿。这几日保守些许,别乱动,家里过年准备的事儿,我和砚南操心就行了,好吗?”
不知怎的,一时之间我还说不出话来。到这儿来将近半年,这半年里,他们待我如亲人一般,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被人所担心与牵挂,是我在云家所不能拥有的。如今他们便是我最亲的家人,也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好。”
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暖暖的。
屋檐上融化的积雪变为汩汩雪水静悄悄地滴下来,将门前的木廊浸了个半湿。近日不再飘雪,天气也开始转暖,到了午时便开始有了日光。
万物似乎都开始变得有生机起来了,山上的日子总是这般安静的模样。也不知山下是如何光景,不知城内又有如何变化。
快近了除夕,这日楚芷北和楚砚南下了山去采买。两个孩子在屋里就着炉火玩耍嬉戏,楚修在他那药台子旁又捣弄着新药,一股子苦味儿充盈满屋子。
“楚修爷爷,你这味道也太大了!”
“就是呀,楚爷爷。”
庭树和月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楚修不满地抱怨着。
“俩小兔崽子,这药可珍贵得很。”
我笑笑,瞧着眼前的火炉子,火炉子越烧越旺,那股气慢悠悠地浮上天去。屋子里暖暖的,还有些闷。
这味道着实有些难受,以至于我的小腹都开始紧缩,我忍了忍,着实有些难受。
不久额前便渗出了细汗,扶着椅子的手也开始变得乏力。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里太闷的缘故,我觉得眼前迷迷糊糊的,或许是我太疼了。
“云澈姐姐!云澈姐姐!”
“姐姐你怎么了!”
“小丫头!”
云澈姐姐。
萧泽以前也是这样叫我的,那时候我和萧承还是要好的朋友。
楚修在一旁焦急地唤着我,他将我扶到了床边,我躺在床上,快要昏迷的时候又被一阵阵痛感给扯了回来。
阿芷和砚南哥好像回来了,我扭过头去,就看见阿芷的篮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好像买了些朱色的剪纸,真好看。
“阿澈,怎么回事,这才八个半月出头,怎会要临产了?”
她蹲在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
“别怕,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屋里的人都忙上忙下的,他们一个个都焦急得很,比我还焦急。
他们都在迎接这个孩子,这个我与萧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