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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比你更需要她

当一个人,被岁月侵蚀,磨平了所有青涩的棱角,丢掉了所有骄傲,甚至,放弃了可笑的自尊,有时候并不是真正的成长了,而是向岁月妥协了。沉淀了的成熟,不过是被迫和顺带的事儿。尹诗旋一直都明白,她再回不去从前了。可当现实又不余遗力地把她推到壁垒分明的两端,一半恍若前生,而另一半是她可笑的现在。

尹诗旋这几天一直很不安。她明白自己的性格缺点,多思忧虑,这也是她放弃同传的原因。周三,学校组织去了福利院当志愿者,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经历实在让她无法忘记,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但是那些一幕幕在她当年稚嫩的记忆里无法抹去。十年,那些日积月累,深藏不露的心伤,潜伏在她乐呵呵如无其事、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果真,她真的能够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在福利院里做义工。

诚然,她明白,她曾经一再珍藏,一再保护的记忆也在时间的腐蚀下慢慢发脓溃烂,像被在阳光下、在空气里暴晒的尸体,早已腐烂,再找不回当年的模样。她脑子里有关那个国度的一切,已然无声,无色。

陈凯毅出差的这几天,还是每天打一个电话过来。温柔地提醒她好好吃饭。他不提那天的事,她也懒得旧事重提。有一次很晚的时候,她都准备睡了,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似是喝多的声音:“我准备回来了。你好好上学,好好吃东西。”

尹诗旋有时候也只是寒暄叫他别喝多,少抽烟。有时候也会以“太忙”为借口,催着挂电话。陈凯毅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语气温和地道“晚安”便挂电话。

后来陈凯毅终于出差回来,出了机场就马上联系她晚上一起吃饭。这几天没见,他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意气风发,不得不说,尹诗旋真的很喜欢他笑,嘴角的梨涡随着他的一颦一蹙而若隐若现。她自己也有梨涡,可她觉得他的梨涡比她好看的太多了,特别是配上他这皮囊。倒是她,看起来脸小了一圈。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忍不住问一句。

“食物至上,怎么可能不好好吃?”

“那怎么还是这么瘦。”

“骨架小。”

不一会儿,他来了电话,果然是没皮没脸的人,吃饭都能说是在车上,游刃有余地将客户轻松打发。

尹诗旋发现他又换了新车,而且连车的品牌都换了。他换掉车的品牌大概只能让她才到一件事,“陈凯毅,你破产了吗?”因为之前他都是开像暴发户开的,一辆比一辆骚包。

“这不是因为你总是怕我的车太招摇。”

“……”

“没事儿,为我省钱。”

他看起来真的是饿坏了,比以往吃的都多。以前和她一起吃饭,大多时候都是他看着她吃。所以尹诗旋一度怀疑,他是钱太多了,所以总是需要对她进行慈善救济。

吃完饭,他对她说:“我先送你回学校,公司里有点事,我得马上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也不算绕路,方向是相同的。”他坚持要送她。

走出餐厅门口,在等电梯的间隙,尹诗旋就遇上了许诺凡。她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五官立体,身材高挑,她觉得眼熟,但不记得有认识她这样的人。他同时也望见了尹诗旋,顿住脚步,喊了一声:“不点。”

许诺凡身边的女人愣了一下,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似乎是震惊。

“许总,别来无恙,前几天的见面礼够重啊!”陈凯毅边笑着边伸出手。

“凯天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许诺凡向前和他握手。

寒暄几句,他们就先下楼了。

“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起过你找到王瑞琦了?”许诺凡身边的女人震惊到。

“最近忙,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事。打算回加拿大在亲自去问问王叔叔。”说完,向餐厅里走去。

一路上,尹诗旋没怎么说话。车上这狭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尹诗旋一直安静着。

“你是不是很害怕他?”

“不是。我和你说过的,他是我的邻居,嗯……我指,十一岁以前。”她转过头来,咬的很重的这“十一岁以前”透露出了无限无奈。

“他在对门,隔一条马路。经常见,但小时候他不经常理我,我总跟在他屁股后面。”

“想象不出来,你小时候就还是人家的小跟屁虫啊!”

“他还有一个弟弟,我们一起长大的。”说及此,心事如浪潮涌起,她眼眸低垂,不一会儿,又看向窗外,眸光黯淡。

来不及等陈凯毅接话,她又转过来:“都过去了,好久以前了。”

“嗯,期末了吧,先好好准备期末考。”

尹诗旋心头浮起可笑的感觉。她这番话,好像她是一个小学生。

同时也感叹,造化弄人,明明以前很熟的人,隔了十年,再遇上,竟然这般客套。小时候虽然大哥和她话不多,但她记忆里她总是跟在他身后。直到后来他和他妈妈离开。

餐厅到B大路程不远,但陈凯毅开车很专心,两个人一路静默。此时,尹诗旋很感激他的话少。

正当两个人沉默间,她的手机突然又响起,尹诗旋正望着窗外想事情,被手机来电一惊,身躯竟然动了动。是陌生的号码,尹诗旋没有接,按掉了。然而,铃声还是仍然一遍遍地响着,她有些疑惑也不耐烦。

她感觉陈凯毅似乎扭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便朝他勉强笑了一下,“陌生号码,不想接。”过了几秒,终于消停,很久没再响起,尹诗旋轻轻松口气,他害怕是她大哥许诺凡的电话。

她也不知道他在旁边能观察到几分,会不会联系今天碰到许诺凡的事猜出什么,所以又开始陷入胡思乱想的圈圈,心里直发窘。

车内气氛突然变得静寂得让人无法透气,陈凯毅突然说:“最近公司比较忙,可能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但我会尽量陪你一起吃饭。”

这番,好像是在对她的解释,又像是在进行坦白交代。

到了学校寝室楼下,尹诗旋很客气地道谢,他无奈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好看的梨涡若隐若现。尹诗旋看着出了神。意识到自己失态,才开门下车,陈凯毅也从另一侧下了车。

“下次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啊?”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但是,我一个无产阶级可请不起你请我去的那些地方。”

“哈哈哈……都听你的,我不挑食。”

陈凯毅站在车的另一侧,会心的笑阳光灿烂。

“好吧,快回去吧。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直到尹诗旋上楼,背影不见,陈凯毅仍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内心的开心。

临近期末,尹诗旋手中的事情也比较多,忙着赶作业,也忙着订回家的机票。

已经很久没和书华联系了,他查手机查得严,通常一个星期一次,或者一个月两次,经常性失联,但是这会儿应该驻训结束了。

想罢,手机就想起来了。果然是他。

十年相依为命,他们的心灵感应默契碰巧已经跃于血缘之上了。

他们讨论着放假回家的具体日期和订机票事宜。幸好,今年他不用护校。

“诗旋,好好照顾自己。”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细心叮嘱。

“知道的,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训练不要受伤。”她一直都很心疼他。每次见到他都是又黑又瘦,有时候一身伤。

她的书华,明明学生时代,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俊郎的外表和傲人的成绩,经常引得各班女生为他疯狂,她也因此经常被其他班女生委托转交礼物和情书……

她扶了扶额头,想到中学时代的事,想到当初的青涩,有点失神。岁月像海浪把每个人都带得很远很远。曾经,离家,她心上的距离无法触及,而实际的距离除了生死,远不过如尹诗旋的一南一北,隔着这世上最大的海洋。不过庆幸,她在东城这个小城市,在尹爸爸尹妈妈离开后,他们还能相依为命。

他们从骨子里认同彼此是同胎血脉。

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尹诗旋胃疼住院,尹书华极其后悔因为自己的自私报了J校,没能陪在她身边。也是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没事,并强调,只有他安心学习训练,她才安心,并再三保证,她会好好照顾自己。他们约定了毕业后要定居的城市——C城。他们本科待了四年的城市。书华已经顺利硕博连读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她也会顺理成章的,B大研究生毕业后回到C城。他也经常打趣,他会留意他最优秀的战友,到时给他做姐夫。她也揶揄他一定是很难娶到老婆的,因为已经上交国家了,但是国家又不分配。

姐弟俩,十年,不是血亲,胜过血亲。

天已经渐渐暗了,北城的夜空慢慢地拉上了黑纱,可热闹的喧嚣依旧不止,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有人哭泣,有人大笑,有人重获希望,有人失去希望绝望……霓虹供起欲望的都市,一幕一幕地放映着人间百态。

此时江滨路旁的露天酒吧,两个男人在交谈着,许诺凡撑在栏杆上,看着这江滨的风景,看着华灯初上下走着的形形色色的人们。陈凯毅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左手伸长搭在椅背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放在桌上的烟盒。

因为这一趟出差,他更加确信许诺凡是故意支开他。他本不想求证的,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男人本就是敏锐的动物,一旦有涉及和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时候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敌人。弱者成为猎物,势均力敌者成为对手,在感情上也是一样。没错!他现在怀疑,许诺凡对尹诗旋,存在着另一种心思。

又是一阵安静。

许诺凡双手搭在栏杆上,任凭凉风吹着她的脸,透过远处射来的斑斓依稀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

陈凯毅打破了沉默:“许总,我一直认为你们华腾会是我们凯天未来最好的合作伙伴。”

陈凯毅的话,不言而喻,将他故意在新项目上为难他的做法至于不仁。

许诺凡走过来,从他手边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熟练地打火。吸了一口,他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搭在桌边,身子往后靠着椅背,嘴里缓慢吐出的烟雾缭绕上升,慢慢说:“别客套了,我们会是一直的合作伙伴。”

“嗯?美国的项目,前几天真的需要我亲自走一趟?”陈凯毅明知故问。

“为了不影响日后的合作,咱们开诚布公,你,离她远一点。”许诺凡太过直接。

“给个理由。”

“有人比你更需要他。”

“你?”

许诺凡听着这话,发现他误会他了,然后慢悠悠道:“不是。”

他转头过去看了江波一眼,又转头回来对陈凯毅说:“你一定已经查个底翻天了。”

他有点反感八卦提他人往事,所以掐灭了他手中没吸几口的烟。继续说:“王家找了她很久,后面因为种种原因,就放弃了。”

陈凯毅听他这话,抬眸,与他对视。

“但是,许诺哲,找了她十年。一直没停过。”

“兄弟齐心?”陈凯毅笑道。

“要说有关系,我们确实是同父异母的关系。要说没关系,我和他就阳关道独木桥,你知道的,华腾姓万。我母亲的产业。”

这陈凯毅是知道的,向来只听说华腾是他母亲这边的产业,也从未听说过他父亲。原来以为可能是军政界不方便透露名字的人,但后来接触,不是国内企业,这一想法才被否决。

“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商业版图,已经从香港拓到B城了。”许诺凡摊手道。

“对手?”陈凯毅反问。

“不算。但未来不排除。”许诺凡睨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许诺凡站起来:“他找了十年。脾气倔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管你和不点有没有开始,我希望你都就此停止吧。他比你更需要他。”

说完,就拉开椅子径直离开。

“他比你更需要她……”“他找了她十年……”许诺凡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他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来,走到栏杆旁,熟练地点烟,背靠在栏杆上。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想知道他为什么找了十年。

更想知道,他为什么比他更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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