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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上部最终章

阳光正好照应在我的脸上,在刺眼的阳光下我从家中的床上惊醒了过来。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我起床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开始不认识我自己了,空洞的眼神里早就没有了少年应该有的锐气…….

我为了填报我的肚子便穿上衣服出了门。突然我好想去看看海,可是南方的县城里只有河流和小溪,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坐在滨江路的堤岸边,脚踩着一眼就能望到对岸的岷江河。风肆意地穿过我的身子,无情地扇着我的脸,却又绕过我的灵魂。我用本该拿来吃饭的二十块买了一包红双喜和两瓶啤酒,我求了老板半天,让他送了我一个打火机。我可以饿肚子,我的灵魂不行。

我很渣,他们都这样说,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可是我不后悔。犯了错挨打就要立正,挨骂就要点头。我并没有想立什么人设,也从来没有想让别人改变对我的看法。

我们无法改变那些事实,也无法改变人们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座大山一样难以撼动。

我终于醒了过来,在英语课上。我看着我桌上被叠在一块的校服,那是我的枕头,上面沾满了我的口水,以及发霉的梦。我望着黑板上的英语单词,果然我还是一个都不认识,我便看着英语老师的脸开始发神。

“哟,睡醒了?难得见你把头抬起来。”英语老师看到我抬起了头正看着她便冷嘲热讽地说到。

我们英语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对待其他同学她像个妈妈一样温柔,而我,是她嘴里的“某些人”。

我确定了英语老师是在对我说话便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英语老师不再理我继续开始上课。

我侧着身子望着后门外的那棵树,上面的叶子已经没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还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鸟窝,那是鸟儿们存在过的痕迹,我笑了笑,毕竟我是看着它们长大的。

我又把身子侧向了另外一边,看着角落里那张空桌子,那是属于大勋的桌子,也是杨东对大勋的承诺。杨东承诺大勋会把他的桌子一直留着,也会一直等着大勋回来。自从大勋患病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一直在服用镇定药来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一直在凝视深渊,在无数个深夜独自挣扎。

我和大勋一样,我们恐惧着生活,我们害怕孤独,我们束手无策,我们一直在路上;我和大勋不一样,他坚强任性,我胆小懦弱,他不曾放弃,我一直在逃避……

时间像流水一般从我的指尖划过,不管我怎样用力紧握都无济于事。后来我便不再想要抓住时间,任由四季疯狂变化,看着在我生命里来往的人群,我都会对他们微微一笑,然后挥手告别。

我毕业了。

拍毕业照那天我把头发梳的很亮,我喷了很多的发胶,我故意穿着那件写满了全班大多数人名字的校服,我站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我正对着阳光,我轻轻地笑着望向镜头,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放松。镜头咔嚓一声,我们的青春在那一刻被永远定格,我们永远十八岁。

拍完毕业照,我们几十个男生把杨东团团围住,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杨东笑了,他当然明白我们在想什么,他一次又一次想要冲出我们的包围,却一次次被无情拉了回来,我们将他高高举起,快速跑到路灯下,将他的双腿分开,我们用他的裆部抵住灯柱,随着我们嘴里喊出一二一二的口号,杨东的身子在我们的帮助下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杨东哈哈哈的大笑个不停,那一刻的杨东也正好十八岁……

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陈萌,她站在人群里那么不起眼,我却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她,她站在台阶上肆无忌惮地笑着,她的腰正被另外一个女生抱着,她嘴里还在拼命地求饶,像我第一次看见她那样,她不曾改变,她依旧那么乐观向上…….

很多年后我回到这个地方,我走到当初的教室,教室里坐着一张张让我陌生的面孔,后排的男生趴在桌上睡的正香,讲台上新来的老师还是在不知疲倦地喷着口水。我看着后门外的那棵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的树叶,而那个鸟窝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在那个如同往日一般的夜里,我睡了一觉,却永远没有醒过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关于我的一切。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唐杰,一个懦弱,却无法拒绝诱惑的人。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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