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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临人间又逢故人

中土神州,人间之上,白云之巅,一华服男子俯首望着人间。

此间神界,亦名仙京。

此人徐梓笙,世间灵法神。

华服男子喃喃道:“人间过去万年了。”

天玄大陆已有万年,这千年间再无神祇出现,那些旧的神也都不知缘何消失,不论是大陆上,还是神界,无一幸免,世间仅存的一位神,是三千年前于洛黎国飞升,成为了洛黎的护国神,此后再无神。

徐梓笙看着洛黎国上方一处虚无缥缈的地方,眯眯眼,却什么也看不到,神祇自建一方小天地,他人想要窥探可不容易,即使神也一样难以看清。

看来我要下凡走一趟了,徐梓笙暗道。他也是神,但与普通的神有别,一洲之内仅能有十二位神,而他是第十三位,当年得到某个机缘,又有人助力一举成神,并且是不受天道限制的神,掌管了世间五灵四相,但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徐梓笙意念微动,身上的华服变成了蓝衣,相貌未变,眉清目秀,恍若人间明月光。

随后,这位神明脚下生出一个法阵,随后结了个法印。

意念再动,徐梓笙便出现在一座山林中,明月高挂,山风回响,此间洛黎,此林夕阳林。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有着筑基后期实力的十三岁修士,拥有神之修为,但无神之实力,必要关头还是可以动用一点封印的力量。

天上神,不可插手人间事,若是擅自下凡会遭天道反扑,但如今的神界之主也不知何去向,徐梓笙只得封印神力,以一种类似贬下凡间的方式下凡。当然,代价不小。

事实上,这位神明也是几年前才苏醒,醒来时,人间已过了万年。这万年间,他一直沉睡在光阴长河中等待超度。超度未等到,倒是有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夫妻,他们向徐梓笙伸出了自己的手,随后徐梓笙周身华光流转,就像一种传承,醒来便已在仙京之上了。

但传说中的仙京,空无一人。

山风突然呼啸,夹杂着一丝鬼气与几缕灵气。徐梓笙感知到不远处有人在争斗,于是以神识观察。

前方有两个身影不断碰撞,但身影瘦小的那人似乎落了下风,再近一些,望到一个长得人不像人的...鬼,徐梓笙再望向另一人,愣住了。

那是一位白衣女子,手持断剑,衣衫上满是伤痕,残破不堪,目视前方。

“沐熙...”看着白衣少女,徐梓笙喃喃。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不敢忘,不想忘,不能忘。

他心湖中一把沉睡在某处的碧绿长剑再一次活跃起来,早在一年之前,这把灵剑就已一同苏醒,所以徐梓笙此次下凡除了去寻找神祇消失的真相,另一事便是再看一眼碧绿长剑的主人。

灵剑认主之后,除主人外不会被其他人所用,主人身死后,灵剑若是未被原主切断关系,便会与原主一同消亡,若是断了联系,则落入他人之手。而这把碧绿长剑的原主虽死,但它被徐梓笙带往神界,未曾消散。人有轮回,如今碧绿长剑的原主出现,它怎能不活跃。

灵器择主,这个说法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世间流传,但择的都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只有筑基以上的修士能炼化本命物或本命剑。而今长剑的苏醒便意味着它原主即将筑基,因为筑基之日还未到,所以只是苏醒,只有等原主筑基过后才能认主,但碧绿长剑终究不能一概而论,因为它出自神之手,又被神保留,所以只要在原主手上,即可认主。

然而就在徐梓笙愣神的瞬息间,白衣少女就已经倒在一颗稍凹陷的树旁,奄奄一息。那鬼似乎还不收手,直接发出致命一击。徐梓笙身形一掠,瞬间闪至少女身前。

即将失去意识的少女心灰意冷,准备面对死亡,一袭蓝衣从天而降,手持碧绿长剑,宛若天上神明。蓝衣少年挥出一剑,剑光闪过,那只鬼便魂飞魄散,白衣少女看着眼前的身影,无比熟悉,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直至眼前一片黑。

徐梓笙看着失去意识的少女,愧疚、喜悦、哀伤、五味杂陈。

苏姑娘,我是鹿十六啊,还记得我吗?

苏姑娘,对不起。

苏姑娘,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一万年啦。

蓝衣少年有些伤心,缓缓蹲下身,手中碧绿长剑化成一串项链.,小心为少女戴上。

苏姑娘,剑还你了,它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暂为保管。

蓝衣少年起身,守在少女身边,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是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年,与少女有几分相像,风流调傥,腰悬长剑,看到有人守在少女边上,白衣少年心中一松,行了个礼:“此乃舍妹,感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徐梓笙回礼道:“免贵姓徐,名梓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说罢,转身欲走,苏子墨立刻问:“敢问徐兄出自何宗,改日定登门拜谢。”

毕竟是救了自己妹妹的人,那就是兄弟,至于如何知晓就是蓝衣少年救的人,先前那一斩,刻意散出了灵气,似乎意在通知他人,灵气与少年身上的灵力一致,那便是出手之人了。

“我无宗门。”徐梓笙淡淡说着。

苏于墨愕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徐兄现何年岁,何境界,我说不定可以让徐兄进宗。”

蓝衣少年正要回答,突然一挑眉,不是因为白衣少年,而是远处一人正朝这边飞来。他身后似乎还有数人。

远处飞来的青衫男子缓缓落地,身后数名白衣人也缓缓落下,有男有女,苏子墨看到来人,立刻行礼:“掌门。”

男子微微点头致意,刚刚的对话,他全程都在听,先示意随行人员立刻将少女带回,然后示意徐梓笙继续刚才的回答。

徐梓笙知道男子来头不小,故作恭敬道:“在下年未满十三。筑基后期,不过是一山野小子,不值苏兄引荐。”

这回轮到男子与白衣少年挑眉了,十三岁,筑基后期?

徐梓笙云里雾里,他并不知道万年后的修士都无法直接筑基,所以只是压到了筑基,然而却无心插柳了。

心知不能久留,转身就走,青衫男子一甩袖,正色道:“这位小友稍等一下。”

蓝衣少年果真停下,突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苏子墨明白什么,与青衫男子对视一眼,无声交流了一番。

老爹,看不出来还挺有一手,这小家伙一定要拉拢过来,十三岁的筑基后期,就算是丹脉或者人脉筑基,那难道还不足以让世人惊掉下巴?

臭小子,这还需要你教老子?看你着老爹如何力挽人心。

呵呵,“力”挽人心。

青衫男子看向徐梓笙:“小友,我灵心山剑术虽不如淮水剑院,但若小友进我灵心山,定倾囊相授。”

“我不是剑修。”徐梓笙淡淡答道。

青衫男子眼前一亮:“那小友可愿入我灵心山?”既不是剑修,更不会是那学士,至于其他,皆可。

徐梓笙一听是灵心山,正准备开口答应,头却如捣蒜般不听使唤。青衫男子喜笑颜开,再一挥袖:“那小友即日起便是我灵心山弟子了,明日为小友举办入宗仪式,别担心,这是每个弟子都有的待遇。”

蓝衣少年身体舒展,心中暗骂老东西不讲武德,还用武力。然后蓝衣少年心湖中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小友不要暴躁,人老了不要点脸,还是可以原谅的。”

徐梓笙目瞪口呆。青衫男子大笑一声,手掌托起,众人便来到了群山之间。

高山耸立,高可入云,群山连绵,山峰无数,群山之间一座石碑屹立于天地间,上刻“灵心山”。

蓝衣少年有些恍忽,山还是那些山,但宗内的楼宇早已焕然一新,弟子如云,不得不承认,曾经那个不入流的小宗门,已成了洛黎,甚至天下第一。

从遇到少年开始,青衫男子就一直在观察少年的心湖,心境与眼神,这些是骗不了人的,但让男子不解的是,当来到天下第一宗,少年不是欣喜与激动,更像是回家的喜悦?

青衫男子一闪而逝,因为宗内深处有个人醒了,然后给少年丢下一句:“让你苏师兄带你逛逛,安排住处,明天再举办仪式,去吧。”然后徐梓笙心湖里还有一句:“对了,老人家我不会什么读心术,所以你刚刚骂我老不要脸我一点都不知道。”

徐梓笙无言以对,苏子墨笑笑:“师弟随我来。”

灵心山弟子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心中各怀心思,灵法派的掌门亲自出马,不是那位大小姐有事就是此子太有本事。不过样貌还不错,一袭蓝衣,长发飘飘,眉眼清秀,好一个俊美少年郎,就是不知实力如何……

洛黎国皇城中心,一棵参天古树屹立天地之间,不论是它的身形,地位,亦或是能力,都会让人肃然起敬。

一位长袍男子突然出现,看守此处的两位仙人不仅没有警戒,心中反而生出敬畏,男子微微笑了笑,走近古树。

此人便是世间最后一位人知的神,玄天元。

俊美男子隔绝了一方天地,仅剩自己与古树“常青”,男子用手抚着树身,有些感伤:“你老了。”

古树的树叶簌簌落下几片,似乎在回应。

“我也老啦。”俊美少年抬头,年轻的脸上也浮现了些许皱纹。

一国的神址将要消散,气运便散,常青老了,洛黎也老了,而他玄天元作为洛黎护国神,也老了。

人与树长叹,天与地沉默不语

“但我不后悔。”男子没来由道。常青的树叶不再落下,细看却已微微微发黄。

男子长叹,挥挥手,便不见踪迹,那两位仙人也习以为常。

男子想着,常青没了,会有新的神址出现,洛黎也会被别的国家替代,但我不想死,所以,对不住了。

灵心山一间精修的小屋。

白衣少女睁开眼,缓缓起身,突然感觉到脖子有些许凉意,一看,是一串碧玉吊坠的项链。

少女疑感,然道是爹他老人家又送了什么宝贝?

少女运转灵力。伤势已无大碍,就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然后用灵力注入吊坠。少女讶然。

竟是能收纳物品的方寸物,里面似乎还有把…剑。

少女意念微动,一把碧绿长剑浮现手中,然后就想起了一袭蓝衣,一个少年。

这剑是他的吧?少女想着,手中碧绿剑突然灵光大放,碧光流转,少女不明白,但还是能看出些门道,此剑,认主了。是认主,而不是择主,而且似乎品阶不低。

少女拔剑出鞘,剑身碧绿,剑刃雪白,底部刻有两字,风翎。

少女想到了什么,收了剑便离开屋子。

灵心山一处禁地,儒衫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蓝色双眸,如海一般深邃。

那位被称为掌门的青衫男子站在老者对面,行礼,毕恭毕敬:“父亲。”

儒衫老者点点头,起身,天地似乎都为之震撼,月光照射,终于看清老者样貌,一头白发,面色苍老,但很有精气神。

老者稍稍活动筋骨,问道:“那小子怎么样?”

男子来了精神,正色道:“十分不错,甚至可说完美无瑕,心境,修为,天赋都无可挑剔。”说罢,便将一段画面通过识海传给老者。

画面中,青衫男子立于一片湖上,是蓝衣少年的心湖,初见面时男子就已窥探。心湖一望无垠,碧蓝如洗,澄澈如镜,水中能看到男子的倒影,天空还有一轮骄阳,阳光酒在湖面,风吹动,搅起满湖碎金,湖面泛起涟漪,又被波纹缝合。

老者笑了笑,这小子确实不错,长得也不赖,又问道:“性情呢?”

男子也笑了笑:“此子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但还是很谦虚的。”

老者点点头,望向远方,看到了一位白衣少女正寻找着谁的身影,然后看到了少女颈间的碧玉吊坠,以及吊坠之内不输自己半神器“流云”的碧绿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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