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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又一次和她见面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要遇到她多少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我将会和她在哪里相遇,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分手后的又一次相遇,我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

我们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相遇,我想这就是缘分未尽吧。

有的时候是在教室里,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我在一旁和哥几个臭贫,我偶尔的说话声会大一些,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想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乎我。

有的时候,是在海边,就我们俩,就那么巧的遇上了,我说:“这么巧啊。”

她对我笑一笑说:“好久不见啊。”

我说:“我带你去骑车吧。”

她说:“不了,我已经不爱骑车了。”

有的时候会在朋友的聚会上,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聚会,反正糊里糊涂就去了,到了以后见到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还有一孙子跟我扯,说他跟我上过一个幼儿园,都是大班儿的,我就笑着说:“我认识你,你在我旁边睡的时候还尿过床呢。”

这时候她就坐在我的斜对面,忽然冲我笑了一下,然后我也高兴起来,幸福的荷尔蒙瞬间充满全身,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我又不打算对她说什么,好像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把她吓跑似的。

她有时候和我说话,有时候不说话。不说话的时候,我就也当没看见她,但我心里其实比谁都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即使我故意扭头转身不去看她,我在心中也早就锁定了她的位置,不论她走到哪里,我都会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暗中默默地注视着她。

有一次,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边埋了好多事,考试又得了全班倒数第一,老师说要见我家长,钱包还丢了,我还把隔壁班的一路人甲给揍了,他说他哥是什么什么部队新退下来的兵,说要找他哥来弄我。我正喘着大气,心里咯噔咯噔的乱着,迎面看到她站在离我不远的车站,就她自己站在那,穿着熟悉的校服。

我走上前问她:“这身衣服你怎么还留着呢?”

她不回答我,就说:“我给你唱歌听吧。”

我说:“行啊。”

她说:“那你跟我走。”

然后我就毫无抵抗力的被她牵着,走了好远,又到了我经常见她的那片海。她让我坐下,我就坐在沙滩上,她让我躺下,我就把头放在沙子上,沙子钻进我的头发丝里。我闭上眼睛,听到她趴在我的胸口唱歌,干净的声音,海浪声为她伴奏。

这是她第二次给我唱《红豆》,红豆最相思,我知道她的心思。我咧着嘴,心里滋出了蜜,迷迷糊糊中,我在心里一起和着,我觉得我的嘴都哼出声了。我缓缓的睁开眼,神智开始逐渐变得清醒,我缓缓坐起身,熟练地伸手将手机抓了起来,在手机的触摸屏上轻轻地滑动了一下,音乐声随即停止,这《红豆》是我设置的闹铃声。

“操……”,我倚在床头上,心里骂道。又是一场梦,我真记不住是第几次梦到韩絮了,这么多年我就像着了魔一样,白天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想,但晚上她就突然闯进了我的梦里,闯就闯吧,可一次翻云覆雨的梦都没有过,剧情还总是那么文艺,那么单纯,那么小清新。每次从梦里醒来,我都会觉得自己特别的贱,特别的不值钱,特别的没出息。随后便是如浪潮般退去的空虚感。

真想抡自己几个大嘴巴。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房间里醒来,因为搬迁的原因,我要离开这个陪了我快三十年的老房子,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搬过家呢。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我坐在床边,一圈一圈地环视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似乎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耐心地看过这个屋子。床的正上方的顶棚,墙皮开裂,两条笔直平行的裂纹让我担心了很久,小时候总是躺在床上望着这两条裂纹,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的,生怕有一天这两条平行的裂纹相交了,顶棚就会塌下来,后来学了几何我知道,两条平行线是永远不会相交的。我开始把床上的被褥撤掉,叠起来,塞进一个旅行箱里,屋内瞬间扬起灰尘。把床铺收拾的差不多后,我穿上父亲的那件有些年岁的工作服,因为要搬家,所以母亲说穿一些旧衣服,磨漏了穿脏了也不心疼。我推开房门,走到客厅,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桌子和椅子,锅碗瓢盆堆了一地,连大步都不敢迈。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平时的那些生活习惯,今天都要暂时改改了。

我到厕所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想照照镜子,可镜子已经被拆了下来,此刻不知道堆在哪个角落。毛巾、牙刷、洗面奶,用完之后都要装进包里——这是母亲再三叮嘱的。

我妈和我爸在新房子那边等我,本来他们说要和我一起来搬家的,被我拒绝了,因为雇了搬家公司,他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真怕他们老胳膊老腿再累出个腰酸背痛的,得不偿失。

对门的邻居传来说话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我知道,他们家已经开始搬了。我打开门,正巧看着李姐和她的丈夫往楼下抬沙发。

我说:“李姐,这么早就搬呢。”

李姐说:“是啊,这不没叫搬家公司吗?早点搬,别耽误了。”

“用我帮你们搬点不?”

“哎呦,那可太谢谢了,正缺着人呢。”李姐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她太实在了,我其实只是想客气一下而已。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我忍着还没吃早饭的饥饿感,大六楼的上上下下来回跑了五六趟,胳膊腿的都开始发软,我打心底想问李姐要点钱,但是念在这么多年的邻居,也罢了。幸好他们家从昨天就开始搬了,不然可有我的罪受了。把他们一家送走,都快11点了,可我找的搬家公司下午才能来,这段时间,我无事可做,想再睡一会儿,但被褥已经塞进箱子了,想看会电视,可电视也已经被包的严严实实。拿着手机上了会儿网,刷刷微博,很快也腻了。我边啃着面包,边寻思着找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做,突然想起在组合柜底下有一个夹层,那里应该有我藏着的不少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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