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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座城

正在军中商讨讨伐大计的时候,蒙古达哥派人前来议和,消息传到京中,不少大臣都选择同意议和,只要城池不失,损失些财帛也不打紧,总不能再让前线的将士们再白白失了性命,朝廷压力这么大,对方又纠结了三十万大军驻扎于城外,若是不议和就这么耗下去的话,国库也支撑不住,其实哪有什么选择,要是打,生灵涂炭,被灭或者是守住了,到时候又是民生凋敝,各州各府又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徒留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义,议和吧,再缓上几十年,休养生息,强兵备武,才能让北方不敢再侵犯。

议和的消息一传出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自己的儿子或许还回的来,日子或许还能过下去,也有一腔安国热情难以排遣之人愤愤不平,可到底是为内忧外患的姐决拖延了时机提供了机会。

蒙古达哥的大王子亲自前来议和,以牛羊交换布匹粮食,打开边境贸易之门,使两地百姓互通有无,另外要求圣上赐婚于公主,双方结为姻亲,各自安稳,以求两国百姓安稳,边境和谐。

圣上思虑许久,决定将嫡长公主嫁与蒙古达哥的大王子做大妃,两国联姻是常有的事,早在太后佐政的时候就已经嫁过去了一位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妹妹敬和公主,当年那小公主才十五岁,独自一人就去了不识一人的草原塞外,至今渺无音讯。

圣上思虑重重,连连叹气,没想到同样的命运在自己的爱女身上再次上演,他曾问过公主钟意什么样的男子,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化为云烟,做不得数了,要还是在太平的年头,自然会为公主许配一个如意郎君,现在,就只有准备待嫁了。

皇后万分的舍不得,哭着问皇上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女儿去承受这样的屈辱?为什么?”

“如果芊儿不去,那受涂炭的就是无数的百姓,我们受万民的供养,居住在华丽的宫室里,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守护百姓就是我们的职责,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现在所得的一切?先有敬和公主出嫁,我相信,芊儿一定也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臣妾舍不得。”皇后坐在地上垂泣。

太后也是愁容满面,但是国家大事,她比皇后看的开“这是没法子的事,只是该轮到她,就是轮到别人,也不容的她说一个不字。”

慕容芊芊自听到消息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侍女一日三餐前来送饭也只让放到外面,皇后陛下虽然担心女儿,可也不想打扰她,公主向来有自己的想法,让她自己想想,会想明白的。

慕容芊芊自小就生在这皇城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祈福的寺庙,就连仅仅一墙之隔的繁华街道她都没见过几次,去的最多的就是那个还未建成的公主府,她想了很多很多事,若是公主府建成了她就日日住在公主府里,天天上街上看看,那些他嘴里的风土人情,人间百态,那时候韩叙和她已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他是她的驸马,两个人一起去哪儿都不会觉得累,要扎许多许多秋千架,每日都要在一起吃饭,看花、赏月、他出征她就好好的等他回来,一年半载,总能等到归期,要看他练剑,她也早就想学,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欢喜,最好是年节的时候一起进宫,还能带着她们的孩子。

她没想那么复杂,就是别人常说的平常的日子,她觉得那就是最好的日子。可是呀,一切都没有机会了,等到她去和亲,蒙古达哥的联军就会退兵,韩叙应该很快就会随大军开拔回来,最好的事情就是能够再见上一面,逛一逛京城的闹市。

两国已经就议和的方方面面达成了一致,公主凤嫁起身出城之日,蒙古达哥退兵之时。慕容芊芊带着许多陪侍与嫁妆一早就出发,拜别了这个养育她十八年的皇城,她从没有出过远门,唯一一次远门,就是那遥远的蒙古达哥的大帐。

按照我朝的习俗,凡人家嫁女,女儿都是要在轿子里哭一哭的,到了地方还要不愿意下车,非得夫家来请才是好的。慕容芊芊没想哭,可是没忍住,在轿子里落了泪,晶莹的眼泪划过腮边掉落手上,也不想着去擦,等什么时候眼泪干了,别人也就看不见了,此去遥遥几千里,不问暮云与归期。

韩叙在前方戒备,听闻朝廷同意议和,公主的仪仗已经从京城出发,驻扎于城外的浩荡大军已经撤回,一人一马先于部队出发,离开了驻守的大营,日夜兼程来到了公主必经的石城,无论从哪条路走,这条路总是绕不过去的。

他站在城上吹奏着相思曲,悠长的马队从远处来,伴着马的哼哧声,一齐传入了我们那位枯寂的公主的耳朵里,芊芊掀开轿帘向外望去,笛声太远,马队太长,寻不到生意来的方向,进城门时,看到了城墙上的他,大家都看到了,一齐望着声音的来源。

蒙古达哥的大王子先开了口“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听着还挺好听的,就是有些伤心。”

他站在城楼上未曾答话,继续吹着他的曲子。

大王子身边的人见他不回答,以为他倨傲散漫,对大王子不敬,要一箭射穿他的心脏献于王子面前,倒是大王子阻止了他“无妨,我听说有才华的汉人都是这样,不必生气,赢娶公主的仪仗见了血,可不太好。他愿意吹,这样好听的调子就让他吹着,不必多生事端。”

慕容芊芊早已放下了帘子,动听的声音丛轿子里传来“他吹奏的是我们汉地的相思曲,有鸟名为鸳鸯,一雄一雌,终日相伴,一鸟死,另一鸟绝不独活。”

大王子地慕容芊芊极是尊敬,还特意躬身行了一个汉人的礼“多谢公主解惑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公主可是感到劳累,我们可以在此处歇歇脚。”

慕容芊芊答到“不用了,我看天色还早,到下一个镇子再停吧。”

公主再也没有掀开她的帘子,但是听他吹了一路的曲子,迎亲的马车队越过最后一座城池进入蒙古达哥的领地的时候,韩叙停马站在车队的右后方,若是公主掀开帘子就一定看得到他,大王子一路也有所觉,频频回头看着那一袭青衫的男人。

“公主,您要不要回头看看,那人好像在等您。”

慕容芊芊神色清冷“不用了,走吧。”

驾!远去的马队渐渐消失在眼前茫茫草原之中。

我和慕容寻打江南而来,也没能见到那个明眸善睐顾盼流光的公主。

只有那座因为战乱而停建的公主府还矗立在那繁华街道之中,它再也建不好了。我知道,我也快要走了,这个世界已经渐渐地容不下我,那些恩恩怨怨鸡零狗碎跟我也无关了。

我看着幻境中的自己和他大婚,和他举案齐眉,听说总有人迷失在位面的世界里不愿意回来,可是又怎么能不迷失呢?你的故事里总有着你熟悉故人的影子,而挥之不去的是对他的追寻和那追寻不到的无奈和怅惘。

我朝和边境安稳五十年再无战乱,公主现在也已经坐到了太后的位子上,幻境中那个半百的我忙着迎接从蒙古达哥来的小公主,小公主活泼淘气,样样都好奇,我带着他挑遍了所有的皇子,她都不满意,那日出宫,一眼相中了城楼上的那位将军,我将眼睛眯起来,噢噢噢,原来是他呀。

开泰三十年,蒙古达哥的小公主嫁给了自己亲自选的驸马,韩叙的嫡重孙韩退之。

两人大婚的时候,韩叙坐在主位上,这位常年镇守边地的将军忍不住老泪纵横,这多年夙愿啊,仿佛在他两人身上看到了结果。

这位世人赞颂的大将军五十年来强兵练武,国势日渐强大的同时军备也逐渐强盛,北方诸国早已不敢再打边境的的主意。

呐,这太平盛世,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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