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之间的友谊大多时候都很简单,自从蒋星河给了孙梦芸那颗巧克力后,孙梦芸会开始请教蒋星河不会的题目,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熟络起来。
而在有一次的大课间,刘依然来找她去小卖部买零食,无意间看到从领口滑出的星星项链,惊呼:“好漂亮!”
蒋星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项链藏进了衣服里,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句。
这反应不太对劲,刘依然掩着嘴笑嘻嘻地说:“是他吧?”
“嗯。”
“星星,耳朵红了哟。”
蒋星河用手扒拉头发遮住耳朵,仿佛这样少女的心事就能不被别人发现。
这个动作显然正中刘依然萌点,她挽着蒋星河,整个身子在她身上来回蹭:“星星,你怎么这么可爱~”
“...”
接下来几天,只要两人碰面,她难免被刘依然追问进展,奈何她与谭铭之间除了工作外聊得其实不多,聊的不多是正常的,这刘依然也知道,于是问了几次也就不再问了,感情这事,讲的还是一个细水流长,况且谭铭,可能还没忘记那个女孩吧。
一中高中高一和高二都可以享受双休,只有高三的需要周六整天和周日上午上课,所以她们身为高一新生,上完周五下午的课就可以放学回家周一再来。
周五的下课铃响,讲台上的老师十分自然地结束还没讲完的内容,将课本往腋下一夹,走得比学生还快。
蒋星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分叉口后与刘依然分别回家。
她推开门看见蒋昊原本搁在茶几上的腿在发现她回来后立马放了下来,神情有些慌张,眼睛不停地往她房间飘,她心一沉,急匆匆换好鞋回房间,弯腰从床底扯出一个盒子打开,一块奖牌映入眼帘,金黄色的奖牌上面印着:全县知识竞赛一等奖——蒋星河,是奶奶在世时唯一亲眼看她领奖的奖牌,也是奶奶最喜欢的奖牌。
幸好还在!
不是奖牌,那是什么?蒋星河略一思考,把奖牌重新放好,拉开书桌抽屉,抽屉里的盒子全部被打开,里面的耳钉与手链不见了!
重重地关上抽屉,蒋星河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问蒋昊:“他们放哪了?”
蒋昊梗着脖子回答:“我不知道。”
“我再问一遍他们放哪了?”
“我真的不知道!”
蒋星河上前一步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咬着牙问:“我最后问一遍他们到底放哪里了!”
“衣...衣柜里,妈衣柜里。”
死死盯了蒋昊两秒,蒋星河猛地松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手机。
本以为她会去找东西的蒋昊此刻屁股上像长了刺,怎么坐怎么难受,他干脆站起来,跑去饮水机那喝口水趁着蒋星河没看他的功夫溜到玄关处换鞋。
“回来。”
蒋昊身体一僵,放弃逃跑的打算,机械般坐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室内一片死寂,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摆动指针的动静直让蒋昊心里发颤,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同时他知道蒋星河估计是在等爸妈回家,那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他忐忑地设想各种可能的走向。
六个小时,半夜十二点蒋建国与袁芳疲惫地回到了家,进门便发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蒋星河和半靠在沙发上睡觉的蒋昊,顿时记起二人白天做的事,心虚地对蒋星河问:“怎么还没睡?”
蒋星河坐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二人本就做了亏心事,便也不再问。
袁芳催促蒋建国先去洗澡,她去房间理理水果摊今天的账。
蒋建国看了蒋星河一眼,又看了袁芳一眼,欲言又止,惹得袁芳一顿白眼:“让你去就赶紧去,一天天的本来就累死了,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那点东西值几个钱,你们这么缺钱怎么也不跟我说,大不了我多发几天传单给你们就是,用得着做贼吗?”
冷冷的声音惊醒了蒋昊,他闭着眼竖起耳朵,心惊胆战地听一场闹剧的展开。
“贼”这个字眼大大刺激了袁芳的神经,她拧着眉毛,声音拔高几度:“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刻薄!什么叫做贼!你是我女儿,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拿我自己的东西能叫偷吗!”
“呵。”蒋星河大跨步走到袁芳跟前,一米六七的个子早已超过了袁芳,她仰着下巴不肯低头回答,“你就是偷,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是偷!哦对,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呢?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凭什么不同意?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还送你去上学,哪样没有花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花了我们多少钱你有没有算?”
“是不是我这两年兼职的钱在你手上过了一遍就算是你的钱?我的学费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分攒出来的,都是我一张一张传单发出来的!是,乡下那几年你们每个月给奶奶打了五百块,这些钱我会还给你们的,两倍...不,十倍,我会按十倍还给你们。”
“行,好,好。”袁芳声嘶力竭地怒吼,“那你就现在给我滚出去!”
蒋星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回房间就提了行李箱出来,这是她下午就整理好的,她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星河,放回去。”蒋建国拦下了她。
袁芳一把打掉他的手,厉声道:“你别管她!”
老破小小区晚上的路灯也破得离谱,蒋星河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才不至摔倒。
出了小区,她站在宽阔的马路边,头一回有这么舒畅的感觉,只是今晚的落脚点,她还没有想好。
工作室她没有钥匙,这么晚了也不想麻烦祝姐,她提着箱子找了一家工作室附近的酒店,打算明天再去找房子,工作室离一中也不是很远,步行是完全可以的。
前台小姐姐给她办理入住时看了她好几眼,探究着一个刚满16周岁半夜提着行李箱住酒店的女孩的原因。
“谢谢。”
房间在三楼,蒋星河进房间后没精力整理箱子,心很累,她只想洗个澡睡个觉,明天还要去工作室。
两年,多亏祝姐和工作室的朋友们一直以来帮她瞒着身份,对外只宣称姓蒋,其他一概没有透露,而她自己出外景的时候也会戴假发戴口罩,才让蒋家人一直没有发现,袁芳到现在还以为她还在干着一月一千五的发传单的兼职。
从进工作室到现在,她在祝姐手下学了一年后慢慢开始与谭铭林楚同形成固定搭档,期间赚取的所有钱祝姐在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都存在了卡上给了她,有了这笔钱,蒋星河可以没有丝毫顾虑地搬出来住,甚至可以买一套房子。
但是没有必要,她需要好好打算接下来的生活。
...
第二天早上八点,蒋星河到工作室的时候只有谭铭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的项链,还在。
谭铭下巴青色的胡渣冒出了头,看起来跟他的年龄倒是相配了,他开口一下子没说出话,咳了一声才发出了声音:“吃了?”
来的路上蒋星河吃了一碗馄饨,她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回答:“吃了。”
“嗯。”谭铭靠在座位上,抹一把脸,眼睛里布满红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废,他哑着嗓子说,“祝姐把锁换了,密码你生日。”
蒋星河眼睛向门口瞟了两眼回到他身上,两人相隔两米远,她还是能闻见淡淡地烟草的味道,这种状态的他,她好像只见过一次,是去年。
“你一整宿没睡吗?”
谭铭低低地“嗯”了一声,习惯性探身拿桌上的烟,拿到手后看了蒋星河一眼又放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谭铭起身将椅子推回桌子下,揉了一把她的头,轻声说,“没事,别担心,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望着他的背影,蒋星河喉咙有些发紧,她很想问一句:是因为她吗?那个女孩?可是蒋星河不敢,万一答案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与其陷入尴尬地局面,还不如保持现状,以朋友相处,哪怕他只把她当做妹妹。
“蒋星河?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蒋星河的思绪,她看向男生,微微惊讶地问:“柳程承?”即便是同班同学,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天前的开学自我介绍上,能记住他的名字完全归功于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
身穿灰色衬衫的柳程承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我帮我姐来拿照片,你呢?”
“你是柳小黎的弟弟?”
“嗯嗯。”
世界真小,柳家基因真好。蒋星河酸了一秒起身从书架上找出柳小黎的写真集,再递给他一个优盘,说:“修改后的原片在这里面,你拿回家后让你姐确认一下。”
“噢。”柳程承围着她转了两圈,挑眉惊叹,“你看起来好熟练啊?你在这里兼职吗?”
蒋星河给他倒杯水,回答:“嗯,打工赚点钱。”
“噢,真厉害。”
“还好,不算多厉害。”此时,蒋星河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还要租房子的事情,如果柳程承是本地人的话是不是比自己知道的更多,要是能直接解决的话岂不是可以不用麻烦祝姐他们。
于是,她尝试着问:“你是本地人吗?”
柳程承捧着冰凉的茶杯,喝出了热水的感觉,一口一口抿着,回答:“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会有房子出租啊?”
“嗯?你不在家住吗?”
“家里太吵不方便我写作业。”
“原来是这样。”柳程承低头将杯中水喝完,抬手看了看时间,问她,“你什么时候想搬进去,我知道有套房子。”
这么凑巧?蒋星河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说:“明天吧,今天下午我有活。”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