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当王爷的时候,世人都认为这就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王爷。可这一朝做了天子,当年那些看走了眼的朝臣差点儿被他累死。夏天的时候天光长,他便每日都上朝,朝臣们一个夏季下来最缺的就是觉,睡不够啊。好不容易到了冬季,他终于改为两日一朝,朝臣虽然睡眠找补回来一点儿了,可办的事儿却一点不见少。
慢慢的,他开始逐渐的恢复赵秉成的新政措施,可这事不能急,朝上的世家对新政抵触颇多,只能一点一点的来。
之前主审了余杭巡抚和都司的案子的大理寺卿被撤职查办,而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正是恒王世子刘骞。刘骞接手大理寺之后,查的最紧的就是走私。因着之前洪奚逃了,永宁帝一心要把人给抓获,所以这半年的光景,大理寺严查了好几起沿海走私,一时间整个大齐沿海官员风声鹤唳。
原吏部和户部尚书官复原职之后,吏部又继续官吏的考核。
永宁帝时常会想起王茂林的那一番话,如何充实国库成了他最闹心的一件事。户部官员也成了皇上议事的主要成员,一个个都得铆足了精神,生怕皇上让太监来传的时候答不上问话,如履薄冰。这天,户部尚书谢严退朝后照例被皇上留下议事。
“闵之,”永宁帝直呼谢严的表字,“赵首辅坚壁清野并没带来海防的安定,倭患还是不绝,咱们也议了那么些时日了,昨个你们廷议的开埠这事儿,朕还真觉得可行。”
“回皇上,这也是各位侍郎把近年来江南一带的税收再度核查对比了之后才敢提出的一点建议,税收逐年下降,很多村镇都收不上税了,如若再这么下去,只怕江南就荒了。”
永宁帝桌上摊开着一张江南的地图,手指顺着沿海的线路划过,“你看,咱们江南以余杭为中心,各类货物和物产多的是,水路也畅通。如若对外的商路能畅通,这些东西销出去就能给朝廷带来巨大的税收。但朕担忧的是,江南一带富商大贾居多,朝廷要从这些人身上收税,也不容易。”
“皇上说的极是,自古无商不奸。但咱们可以先试试,由户部出面组织皇商,先把货物带到安南这一带,”谢严手指着地图的南端,“跟这一带的商人建立合作,皇家直接插手,那利润自然就不会外流。等商路稳定了,再开埠也不迟。”
“嗯!你这个想法甚好。”永宁帝赞许的看了谢严一眼,“只是,现下海路不太平,户部如果组织了商船,那沿途的安危是件大事。”
“陛下说的是,昨天兵部的捷报,宁州水师梧州大营又打了一场胜仗,正好可以趁热打铁,把商船护卫的事交给他们,有舰队护航沿途的海盗和倭贼也不敢生事。”
这话正中永宁帝下怀,“嗯,护航是件好事,只是这舰队一出动,数十艘战舰走的都是银子,这眼下户部能拨出这笔银子来?”
“这也不难。”谢严习惯性的抬手捋了捋胡子,“陛下您想想看,这余杭有那么多的商贾,谁不想着往外经商走货。朝廷是拨不出银子给水师了,但咱们可以给政策。既然这次护送的是户部的商船,那余杭的商船也能同时护送几艘,就看余杭的那三位大员怎么去跟这些商贾谈了,如若谈得好,不仅这一趟的经费能解决,说不定还能解决往后的军费和他们需要的各种费用,朝廷不干涉就行。”
永宁帝笑了起来,“难怪赵秉成说你是只会算账的老狐狸,此话不假。”
谢严连忙跪了下去:“皇上,那是当年首辅大人的玩笑话。”
“朕知道知道,不妨事。老狐狸好,会算账的老狐狸更好。”永宁帝上前亲自扶起谢严,“朕本来还想着真是对不住我那老亲家,仗要他打,商路要他护送,却给不出钱。这下好了,爱卿帮朕解决了这大问题,让朕面子里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