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越感觉腰侧一痛,低头,就见一把匕首割破衣袍,没入肌肤,她握着匕首柄的手颤抖的厉害,也不知道她是舍不得,还是力气小,匕首只插进一半,血从刀眼里往外冒,把玉色的袍子浸染出一片血色。
赵长越忍着痛,继续说道:“阿昔,知道你外祖父为什么该死吗?因为他为了权势地位,竟然舍得牺牲你,把你送给先帝那个禽兽……你这么纯洁美好的女子,怎么能被如此对待?”
楚今昔的手发着抖,她不知道赵长越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她知道,她下不去手,再用点力,深入几寸,赵长越就完蛋了。
她不是原主,跟周朝洪之间除了互相的利益关系,并没有什么血脉亲情。她生气,是因为赵长越这样做,是在损害她的利益,危及着她以后能不能顺利生存下去!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真的很好,是她心思太重,所以总是左右摇摆,对他一边讨好,一边防备。
“阿昔,为了救你,我设计了先帝,苏少英因此与我决裂……我把最软弱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就知道你随时可能会给我致命一刀,但是我不后悔,只要能看着你一切美好如初,我此生无憾 ,不,我有遗憾,我还没有看到你生下孩子……”
“别说了……你别说了!御医,叫御医!”
成公公和疾风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爷脸色苍白,无力地倒在太后身上,身下鲜血喷涌。太后狰狞的脸上泪水横流,抱着他瑟瑟发抖。
“王爷?这是怎么弄的?”成公公一脸焦急,看楚今昔的眼神也有些怨愤。
“是刺客……保护太后!”赵长越抽着气,帮她澄清。
经过止血缝合,成公公坚持要将他抬回逸清阁去休养。楚今昔知道成公公是在防着她,怕她再对赵长越动手。
赵长越的伤口有些复杂,旧伤上添新伤,愈合有些慢,需要仔细将养一些时日。御医嘱咐他不能乱动,要不然牵扯到伤口,让伤口再度裂开就麻烦了。
因此朝政再度由苏少英主理,辅佐着赵梓慕上朝,陪着他批阅奏折。
赵梓慕的成长是很快的,变化也是巨大的,面对官员时不再畏畏缩缩,发号施令也有模有样,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满六岁了。
朝堂上没有皇叔,赵梓慕觉得自在多了,身边有苏少英,他也觉得有了底气。
他坚持每日晚膳时去给楚今昔请安。因为他知道,皇叔的伤总会好的,到时候,他又会被皇叔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别人都说皇叔是遇到刺客才受伤的,但皇叔身边有众多高手侍卫保护,皇叔自己也身手不错,不可能躲不过刺客的刺杀。前些日子他去给母后请安时,总是被凤栖宫的奴才阻拦,说母后歇下了,但他却看到皇叔的侍卫在凤栖宫外戒备着。
这一次皇叔受伤,一定跟母后有关。母后也一定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这么看来,能与皇叔抗衡的,也始终只有母后了。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楚今昔躺在贵妃塌上,身上搭着毯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话本子。
见到赵梓慕,她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皇儿最近辛苦了,过来母后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赵梓慕乖巧地坐到她身边,“母后,你是不是又胖了啊?”
“可能最近动得少,攒了些肉。听说皇儿现在能自己看奏折了?”楚今昔笑着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看是能看,不过批阅还要请示太傅,儿臣怕出错。”
“谨慎些是好的,你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可都影响深远呢。”
“母后,你的病什么时候才好啊?希望皇叔伤好的时候,你的病也好了,就能一起上朝,有母后陪着,儿臣能安心些。”
“哀家这病,少说还要养半年。皇上很快都可以独挡一面了,哀家上不上朝都没什么要紧。”
赵梓慕却垂着头,微嘟着嘴道:“母后不上朝,有些事根本就不会知道。前些日子丞相递了折子回来,江南河道出事了,山石塌方,宁远侯失踪,上万士兵被埋,皇叔却置之不理……”
楚今昔怔了片刻,问道:“皇儿如何知道的?”
“儿臣无意中看到那折子的,皇叔藏起来了,也没批阅……”
赵长越啊赵长越,先是想要除掉外祖父,因为她那一刀,闹得赵长越答应重审周朝洪的贪污案,周朝洪还被关在大牢里,她只能暗中打点,希望外祖父没事。现在父亲也失踪了,也就是说,她朝内朝外的势力,都被赵长越拔除得一点不剩了!
亏她这些天还一直自责,不该多疑伤了他,每天亲自给他熬汤送药,以求赵长越的原谅。可人家伤她却根本没有半点手软。只是赵长越手段高明,暗中动手,让她无法察觉……
“江南可还有递折子上来,现在在江南是什么情况?”
“江南的折子,太傅说事关重大,要与皇叔商量着处理,直接送去皇叔那了。所以江南的折子儿臣并没看过,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母后知道了,多谢皇儿告知。”
“母后,我的皇位都靠母后才坐上去的,但母后也是依靠宁远侯和周大人的扶持。现在周大人的案子大理寺还在查,即使还他清白,恐怕以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有限。宁远候如果再出事,母后和我,又该如何呢?“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想得却如此通透,楚今昔无不心疼,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皇儿放宽心,母后总归会护着你的。”
“我知道了。母后,小黄呢?”赵梓慕眼时这时才有了小孩子活泼贪玩的模样,跟着青杏去找小黄了。
如果父亲真的出事了,那她就得立即派人接管父亲手中的兵力,让古玉彬回去接手最好!
楚今昔找来古玉彬,向他打听江南那边的情况。
古玉彬看她一脸焦急,笑着安慰,“娘娘勿忧,江南确实出了事,但并没有那么夸张。虽然塌方埋了不少人,但当时侯爷只带了小部分人去加固河堤,剩下那些人一听说出事了,立即前去救援,侯爷只是受了伤而已。”
“真的?”楚今昔有些不信,古玉彬是怕她着急,所以轻描淡写安慰她的吧。
“真的,如果侯爷有事,我能不告诉你吗?听说是曲衡瞎指挥造成的事故,事后故意抹黑侯爷推卸责任,现在曲衡在下面做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也被查出来了,本是要押解回京受审的,但他装病……”
“父亲伤得重不重?”
“腿骨折了,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如此楚今昔才终于放下心来,父亲这次是运气好,赵长越一直忌惮父亲手上的兵权,这次派曲衡去江南,说不定是他早就设好的阴谋诡计。
他肯定巴不得她爹早点死,所以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无动于衷,还悄悄将事情按下来。
她让古玉彬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不得隐瞒,要立即告诉她。还有外祖父的事,他交待古玉彬花些心思。
古玉彬走后,楚今昔越想越生气,拧了罐鸡汤就往逸清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