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喋喋不休,无视殿外官员们交头接耳的议论。
“王爷,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哀家,您还跟着他们一起质疑我,哀家真是伤心啊……这大庆朝,没有一个人容得下哀家吗?本以为王爷心胸宽阔,睿智英明,会护着哀家和皇上……”
楚今昔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哀家早就把您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仰慕您这天下独一份的风姿,所以早就向您表明立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尊您敬您忠诚于您。”
她也是大着胆子说出这样的话,为了活命,没有办法啊。
赵长越审视着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好好的一张脸,被浓重的妆容掩盖着,看不清本来面目,配上流转的眼波,作做的姿态,更显得不伦不类,辣眼睛。
不过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凤栖宫里他暗中安排了人盯着,每日见过什么人他都心里有数,没听她跟什么人有接触啊,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她?
“您知道哀家贪吃,今日这情形,说不准是什么人在哀家的吃食里做了手脚……哀家是喜欢孩子,但要自己生的话,哀家只想跟您这般风姿的人生一个,其他人还入不了哀家的眼。”楚今昔说完,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那刺眼的红唇里,一口一个哀家,但说出的话,竟如此轻佻又大胆,哪有半点符合太后身份的沉稳持重?
这样的楚今昔,跟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派了人一直盯着她,真得怀疑她被人调包了。她自进宫,遭逢先帝驾崩,皇子争权频发宫乱,妃嫔陪葬,整日惊惧忧虑,见着自己恨不得躲起来,胆小得让人生怜。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大胆的呢?堂而皇之地勾引他,连跟他生孩子的话都说得出口!
好在殿内没什么人,她站得近,语气又轻柔。不然就她那些话,只要一句落入朝官耳里,都会被弹劾问罪。
赵长越不得不出声打断:“太后,请自重!本王正是不想冤枉你,才让周御史去宫外找大夫,是不是误会,等大夫来诊过就知道了。”
赵长越撑着额角,继续闭目养神,耳朵却像着了火一样,热得难受。
楚今昔不知道她这一番表演有没有用,心中忧虑重重,面上却镇定自若。
周朝洪匆匆带来两个宫外的大夫进来,当然他已经提前塞了银子,让他们不管诊出什么脉,都不能说是喜脉。
楚今昔回到帘后,两位大夫战战兢兢地轮番诊断,最后做出结论:“太后呕吐,是吃坏了肚子,并无滑脉之象。”
文武官员们质疑周朝洪收买了大夫,程守信脸红脖子粗地骂楚今昔伤风败俗,请求赵长越立即下令处死她。
赵长越淡淡地道:“大夫说了太后无喜,此事不得再议!”
不是因为相信她,而是自信,自己手下的人,还不至于帮她隐瞒。
可程守信非揪着不放,要求重新找大夫来给她诊脉。
楚今昔觉得是时候立威了,沉声喝道:“放肆,摄政王的话都不管用了吗?来人,把程守信拖出去,打***板,以儆效尤!”
曲衡出言道:“太后想滥用私刑?”
曲衡指使程守信来当出头鸟,想定她的死罪,没想到她反过来要打程守信板子。
楚今昔冷哼道:“朝堂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他不把皇上和哀家放在眼里就算了,竟然连摄政王也敢顶撞,打他还是轻的!丞相大人,你也想跟摄政王作对?”
“臣不敢!”曲衡狠了她一眼,转而对赵长越道:“但是,王爷,朝堂乃君臣商议要事的地方,怎能任由一个妇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曲衡对于楚今昔垂帘听政本就不满,现在摄政王没开口,她竟然发号施令要对程守信动手!
没想到赵长越轻轻吐出两个字:“该打!”
曲衡出声驳斥:“王爷,程大人忠心耿耿,怎能因为直言相谏就受罚?”
“你在教本王做事?”
曲衡一噎,不敢再多言,他瞪着两眼珠子,愤愤地挖了太后一眼,这个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迷惑得赵长越对她如此坦护!
程守信已经被侍卫押出殿外,打得惨叫连连。
事已至此,官员们不敢再说什么。
赵长越起身离开前,对楚今昔道:“太后凤体有恙,就该好好养着,不该如此劳心劳力,朝堂之事,有本王和众位大臣,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楚今昔讪笑着道:“多谢王爷关怀,哀家无事。皇上还小,怕他坐不住,哀家得陪着他。”她若不时时看护着,谁知道小皇帝的皇位还能坐几天?好不容易才得来垂帘听政的机会,不能轻易放弃。
不过赵长越没有为难她,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多谢母后!”大夫进来诊脉时,就把小皇帝给弄醒了。他笑得一脸灿烂,拉着楚今昔的手撒娇:“母后,我会好好向皇叔学习治国之道,您可不能怕辛苦就不管我啊!”
“皇上英明,哀家不怕辛苦!”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曾经因为不孕苦恼至极,穿越而来,捡了这个便宜儿子,就把他当亲儿子看,现在他当了皇帝,两人更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他的身分撑着,才有她如今的地位,她得护着他……
赵长越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这女人,当初说什么只要留她一命,愿意做他跟前一条听话的狗?如今看来那可未必。
“太后!”在人前,周朝洪还是维持着臣子的礼仪,不过一张脸生硬地板着,活像谁欠他八百万不还似的。
楚今昔知道外祖父肯定要问她呕吐的事,她蹲下身,对小皇帝说道:“皇上坐了一上午,也累了吧,你先回宫用膳,母后得空了再去看你。”
派人送赵梓慕离开后,楚今昔才恭恭敬敬地对周朝洪道:“外祖父,请到凤栖宫去喝杯茶吧。”
凤栖宫是她的寝殿,装饰得金碧辉煌,一应宫女太监个个都清秀端庄,对她毕恭毕敬。
一进殿,周朝洪就挥散上前伺候的宫人,沉声喝问:“怎么回事?我私下问了大夫,说确实是喜脉,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