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月浔最好卧床两个星期直到身体调养好之后再出院,所以每天没课的时候我都会来医院看月浔。
那天,我看到了病房窗前玻璃花瓶里的那束玉兰花,知道是皓哲来看她了,稍稍有了一点欣慰的感觉。
晚上又一次失眠了,耳塞里响着“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
久违的一首老歌,却唱出了我此时的心情。温津,你知道我现在多想紧紧地抱住你么。
打开了微信中那个置顶的对话框,迅速地打出了一行字,“你干嘛呢?”
我们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就像Vae的《不煽情》中的歌词,你的白天是我的夜晚翻越了银河。
“当然是在回你微信啦。”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快睡!”
那熟悉的字眼,让我又想起了大一时我们经常聊天到很晚,他总是催我赶快睡觉的情景。也许,我这辈子都会记得那种朦胧的暧昧。而现在,则是真切而又露骨的爱恋。
我假装生气地回复了他,“我睡了怎么和你聊天啊?!还有,你丫最近怎么不主动给我发微信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我?!”
但我也知道,他一定是因为很忙最近才不总给我发微信,并不代表不想念。
“你猜啊。不过你这么傻估计也猜不到。”
估计是感冒加重了,忽然觉得鼻子塞得难受,“我现在没心情去猜。”
“怎么了?是不是你太傻了又被别人欺负了?”
“没有,就是感冒了挺难受还睡不着觉。”
嗯,的确是感冒了,因为我睡觉太爱踹被子,这几天又各种忙碌奔波。
“你又感冒了?!靠,你丫敢不敢照顾好自己啊,真是笨死了……”他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我却笑出了声,勉强给他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还卖萌,一点儿都不可爱。你丫再这么傻,小心我以后不娶你!”
“靠,我有说过要嫁给你么?!”
“好像还真没有。”
“切,那不就得了。就算有,我现在也要收回那句话。”
“为什么要收回啊。”他发了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丫还不安慰我,还骂我傻!”
“你收回也没有用,反正我以后肯定要娶你的。”
“还是等你滚回来再说吧。”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甚至聊到了未知的未来,那些美好但却遥不可及的想象。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在生活。甚至不敢去想未来,因为想着想着就会感觉到莫名的迷茫甚至心痛,我觉得,“未来”这个词太让人捉摸不透。
*
我挽着月浔和她一起在医院的后花园里散步,阳光洒在鹅卵石小路上,笼罩在我们身上,很温暖宁静的感觉。
“皓哲来看你了?”
“是的,他今天早上来看我了。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恶劣。”
“嗯,我现在没有那么讨厌他了。只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我跟她讲了在L大和那两个女生争吵的事情之后,她只是很淡然地说了一句,“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有些人根本不配听你的解释。”
后来,我无意中知道了,那个把我骂得很难听的女生竟是皓哲为了和月浔复合而甩掉的女友。
所以,也难怪那个女生会把月浔骂得那样不堪……
所以,也难怪那两个女生在听到皓哲的声音之后就像傻了一样……
正当我们漫步在鹅卵石小路上享受着那份难得的闲适和宁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晓桀……”电话的另一端,可晗带着哭腔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晓明他爸逼他和一个不喜欢的女生结婚,他就喝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现在在急救室抢救,很危险……”
脑子里顿时被冲刷得一片空白,几乎像是本能般地冲电话喊,“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就在后海医院……”
*
我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可晗抱住我就哭,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得不加掩饰的她。后来,她哭得晕过去了。
庆幸的是,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得知了晓明抢救成功的消息。
后来,可晗稍微平静了下来,跟我讲起了他们之间那些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很小的时候,可晗就认识了那个住在她家隔壁的男孩,他总是喜欢沉默地躲在角落里。出于一种孩子的好奇心,她一直在试着去接近他,尽管晓明一直都不怎么理她。
有一次,可晗有些生气了,就对他说,“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至少在我看来,与其说那是一句赌气的话,还不如说更像是孩子气的玩笑。
当时,晓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可晗被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时她也还小,还不懂得怎么去安慰别人,只是她忽然感觉到晓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现在都还依稀记得当时他手上冰冷的温度”,可晗勉强扯出的一丝微笑中带着苦涩,继续跟我讲着那些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后来,可晗一直陪着晓明玩,他们渐渐熟悉了起来,那段懵懂甚至年少无知的时光,也正如可晗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美好而甜蜜,当时的他们也渐渐形影不离。
后来晓明慢慢跟她敞开心扉,讲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和小时候的遭遇。很小的时候,晓明的父母就离异了,他爸爸一个人把他抚养大,但是,他父亲是一个固执严肃的人,小时候的晓明,也是个不是很安分的熊孩子,很渴望冲破藩篱的自由,说到底,还真跟我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类人,虽然我们并不很熟识。而他父亲对他的各种打骂让他变得很懦弱,甚至有些腼腆和内向。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中学,晓明变得渐渐开朗起来,虽然还是会有些许的羞涩和腼腆。再后来,他以相当优秀的成绩考入我们学校的信工学院。
前几天,晓明的母亲去世了,他父亲为了弥补她,让晓明毕业之后和她母亲闺蜜的女儿结婚。晓明不答应,他父亲就一直逼他,他多次试图反抗,却只换来了一贯固执的父亲的无情,最后他走投无路,给可晗发完那条短信之后,喝下去了整瓶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