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一直在响,我抓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习惯性地按了通话键。
“喂,老婆,是我。”电话那边,是昕元一贯没心没肺的声音,“这是我昨天在学校新办的手机号,你存一下呗。”
“嗯。”我完全还没睡醒,意识尚出于模糊状态,本能地回应道。
“你怎么这么冷淡?!我可是第一个打给你的!”昕元嚷嚷了起来。
我慢吞吞地接话,“你稍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什么?你刚醒?!都十点半了知道吗?”
“我昨晚没睡好……”我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打算去楼道里跟她慢慢聊,却发现宿舍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样啊,可以理解,毕竟是新环境嘛,我也认床……对啦,你暑假过得怎么样呀?我家人非拽着我去旅游,都没来得及见你……”
“不好。”我实话实说。
“这样……”她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来,“现在离开了他们,你也学会释怀吧,开始新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无意中提到了恋爱问题,她反复叮嘱我,“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男孩儿好好谈一场恋爱,哪怕不是以结婚为目的。”
“真的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我有点不太赞同她的想法,反问道。
“我和你之间不就是这样嘛。”她笑得没心没肺。
我佯怒道,“滚!!!”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也该找一个靠谱的男生好好照顾你了。”
“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我明白,只是,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忘记吧。”昕元难得认真的语气,“我先去吃饭啦,你照顾好自己呀。”
“嗯,好的,拜拜。”
挂掉电话之后,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很多往事浮现脑海。
吴昕元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学,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我们都住校,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快就熟识了起来。
她是我高中的第一个朋友,熟了之后就天天叫我“老婆”。一起住校的那大半年,可以说是这十几年来我过得最开心舒服的一段时光。
众所周知,昕元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心没肺”,看起来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她和我一样留着短发,只不过我是被家人强迫的,而她是自己心甘情愿。所以,在清一色的长发女生中间,我们成为了两道独特的“风景线”,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一开始我俩就觉得和对方很投缘。
更有缘分的是,我俩除了是室友,还是同桌。上课时,我们有时会明目张胆地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传纸条,神奇的是,竟然没被骂过,或许是因为我俩成绩在班里算是前几名,老师们也懒得管。
记得那时候,她总是骑车带着我去外面吃饭。她第一次带我时,我很怀疑她的骑车技术,然后她就故意摇晃车……当时特别想跳下车去揍她。
那条新街口旁边已经拆迁了的小路几乎都是被我们踏遍的痕迹,是我们抛弃了很多人去偷偷去“私奔”的见证……
我一直都会记得,当时是冬天,她怕我冷,连两分钟的铁板烧都不愿意等,还被卖东西的大叔吐槽了。不过现在想想,这种暖心的“黑历史”真的太多了。
她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陪我犯二,开各种玩笑,会在军训我眼睛肿得很厉害时带我去好几趟医务室,会在我不吃早点的时候骂我,然后拉着我飞奔到食堂,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紧紧牵着我的手,提醒我看车……
当然,我们也经常会对骂甚至争吵,她也经常会在我“骂”她的时候,把我顺势按在宿舍床上“收拾”,我身上所有地方基本都被她摸过碰过。不过最后每次争吵都是以她的妥协告终,我再顺便讹她一顿饭。
记得有一次,她故作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二十五岁以后,我俩都单身,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谁要和你在一起!”
她甩开了我的手,怨念地瞪了我一眼,佯怒道,“行!以后你数学题不会别来问我!”
我也不甘示弱,赌气道,“不问就不问!”
那段时光,真的美好到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和程琦分手后,美好的日子也戛然而止。
高一的夏天,妈妈给我办了退宿手续,不久他们就在学校旁边重新买了房子。
不过高二高三时继父经常出差,不出差的时候也经常夜不归宿,基本对我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偶尔“关心”我时就是用掸子抽我,一次是因为程琦的事儿,另外一次是在选文理科时,他非让我学理科帮他管钱,但最后我还是学了文科。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日子就好过了。或许是因为我妈正处在更年期,也或许是我“早恋”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那两年她也像被我继父“附体”了一样,在我成绩下滑或不听她话的时候甩我耳光,也经常会用掸子抽几下我的屁股。总之,我依旧没有摆脱少年时代的噩梦。
高二时,昕元去了理科班,我进入了文科班,意外地和月浔继续成为了同班同学。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后来我们都考回了本校的高中,如果不是因为中考发挥失常,她完全可以进入实验班。
不同于昕元,月浔是绝对的女神,1米68的个子,长长的头发,五官出挑,皮肤白皙,尽管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除了长得好看,她性格也非常温柔细腻,所以我和她的相处模式与昕元完全不同。从高一开始,我们三个就经常偷偷翘体育课一起玩。她俩的相同点是都很照顾我,基本不会主动过问我家里的事儿,所以那段时间在学校中我至少还是开心的。
高考之后,昕元留在了南京,我和月浔去了北京。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去N大的机会,只是为了逃离我的原生家庭,逃离南京,尽管是以咒骂和毒打为代价的。但正如昕元所说的那样,逃离了就意味着可以试图忘记过去,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