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楼对面的草坪旁边,顾一平注视着我的双眸,很认真地对我说:“我回去想了想。是的,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从没像那天这样如此勇敢而有些许鲁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确定喜欢上一个人,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回荡在夜晚一片空旷的校园里。
“你,真的确定喜欢我吗?”我低下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是的,而且我希望能够好好保护你。”他坚定地说。
“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你的理由有很多啊,你善良、温柔、重情重义、有才华,长得还很漂亮……不过喜欢更多的是一种感觉,感觉不言自明。”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依旧不敢抬起头直视他,“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
“没有别的意思?什么意思?”他困惑地问我。
“嗯,”我思忖了片刻,问道,“你了解的女生多吗?”
“是,我的异性朋友也不少。”他微微一笑,笑里夹杂着些许的失落,“你喜欢我吗?说实话吧,没事的。”
我如实地回答道。“我接触的男生也不多,真正了解的几乎没有。其实,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但是,我目前并没有恋爱的打算。”
他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那好吧,我不想勉强你,咱先做朋友。”
刺骨寒冷的夜晚。偏偏在今天没有路灯,无法看到自己被拉得很长的身影。
我深吁了口气,倚在路灯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极其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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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让我多感伤什么,编辑部又给我派来了新的任务——收集调查问卷,涉及大学生的课余生活方面,要求所有文科学院的信息都要收集到。
我拨通了温津的电话,带着点儿抱怨的语气质问他:“喂,你怎么一下午都不回我微信啊,短信也不回!”最着急别人不回我短信了,因为那样会让我有种极不踏实的感觉,会不自觉地反复揣测,准确地说是臆想各种原因。
平时微信短信秒回的他,这次居然整整一下午都杳无音讯。内心极度的焦灼不得不让我有种抓墙的冲动。
“哦,我一直在忙没看见。”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居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甚至在想,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呢。
“好吧,”我努力地抑制住了内心的波澜,“我们部门最近要整理关于大学生课余生活的调查问卷,可能需要你帮忙收集一下历史学院的问卷,你方便吗?”
“哦,这样。不过我最近有点忙。要不你问问顾一平吧。”电话那头的他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让我感觉太陌生的冷淡。
“那好吧。我再问问别人吧,拜拜。”这种突兀的感觉,就像硬生生地吞下去了一个铅球,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塞回到了内心深处那个无比柔软的角落,那个地方,更像是无边无尽的深渊。
“拜拜。”他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那端“嘟嘟”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我不能更不想用语言来描述的。
刚结束了和温津的通话,就看见了汐文急匆匆的身影。
她突然停下来,叫住了我,“晓桀,一会儿上计算机课时,你帮我把这张假条给教授行么?我得马上去开学生会例会,就不去上课了。”
“行,没问题。”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知怎的,从认识汐文那天起,我就对她产生一种很特殊的好感。或许,这样的偏好打破了我一直遵循的“别人对我怎样我也对别人怎样”的原则。尽管如此,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我都会尽力去帮。
有时我会给网络宣传部的她提供一些新闻素材,也帮她写过一些材料。
但是,也许是因为我有些敏感,总是感觉她对我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像对普通朋友甚至同学一样平平淡淡。
有时候她来我们宿舍,也总是和可晗聊天说笑,似乎无视了我的存在。而每次都是可晗主动提起我,让我不至于有种完全被晾在一边的尴尬的感觉。
或许,像她那种极其擅长交际的女生,对大部分人的感情都如蜻蜓点水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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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风,呼啸而过,仅剩的一些枯枝落叶被从地面上卷起,在空气中划出漩涡。
北方的冬天干燥而又严寒,才十一月份就得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可晗还“怂恿”我学习织围巾,以展现出我的贤惠,所以这几天回到宿舍就在学各种针法。
我甚至突发奇想,想给温津织条围巾。
黄昏的阳光斜斜地倚向西边,洒下了一片极其柔和细腻的暖色调。
我发呆状地回味着上课时看的小说未完待续的情节,想象着女主角和她喜欢的男生最终能不能在一起,但直觉告诉我,结尾会是悲剧。
“我感觉那个金枪鱼披萨超好吃,你呢?”恍惚间我听见了是汐文的声音,不经意地向对面看了一眼。
“必须好吃啊!就是感觉吃不太饱,早知道要大份的了!”我看到了和汐文并肩走着的温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像你这种吃货,吃大份也不会饱的!”汐文笑靥如花般灿烂,却像一道刺眼的光烧灼着我敏感的神经。
我整个人都僵了在那里,像一个被风蚀过的残缺的雕像,心底那个无限扩大的缺口似乎要将我吞噬。
他们什么时候熟络到这种程度了?我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嘲怎么还会想这种无关痛痒傻到无可救药的问题
“我靠!哪有?!”他竟然也会跟女生爆粗口。
我假装若无其地事看着他们在鹅卵石小路上肆无忌惮笑着打闹着,他爽朗的笑声让我相信了可晗那句“他和哪个女生都能混得很熟”是多么的正确,当时的我,居然会很可笑地不相信。
“我把梦撕了一页,不懂明天该怎么写,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一场雨湿了一夜,你的温柔该怎么给,冷冷的风冷冷的吹不停歇……”
耳机里忽然响起了这个旋律,正是我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无心再看小说那未完待续的情节,也许,只是不敢去证实那个我早已看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