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声。
沈秋水跟着声音往门外望去。
车队的人已经准备离开，车上那鸟雀般的图腾在阳光下生辉。
因为觉得新奇，沈秋水多看了几眼，直到车队离开，才收回目光。
货物全部验收，剩下的该如何就不是沈秋水该管的了。
朱子安给她的那些银票果然都是算好的，买完所有货物后，只余下几个铜板。
沈秋水和药铺的掌柜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直接往和莫长天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她再药铺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莫长天已经等急了吧。
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加快步伐。
走了有一会儿，一转角，就能看见粮食铺子的招牌。
二人约定的地点正是这粮食铺子。
她往那边望过去，莫长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沈秋水的视线中，他笔直地站在粮食铺子招牌左侧。
莫长天则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看到沈秋水后，立刻迈开脚步跑来。
就在此时，一个十分眼熟的人从旁边经过。
林生怀里搂着一盒糕点从点心铺子走出来。
沈秋水正好就站在糕点铺子的大门处等着莫长天跑过来。
林生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抬头就和沈秋水的视线对上。
他心头一惊。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丑鬼？！
“晦气！”林生暗骂一声，赶紧将目光挪开，捧着糕点，离开的速度快了不少。
这动作无疑是刺激到了沈秋水。
在看到林生这个人的时候，沈秋水心里的怨气越发浓郁，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本就压制不住的怨气，再被林生这一句话给刺激。
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就那一瞬间，沈秋水突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似乎失去了意识，目光空洞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眼前的人杀了。
那一瞬间，沈秋水弱小的体内似乎涌出无限的力量，猛地冲出去，几步追上已经拐了个角走进黑漆漆巷子的林生。
拎着对方的领口竟是直接把人掀翻。
林生怀中糕点盒子摔在地上，盖子被摔开，几块桂花糕从盒子中掉出来。
而林生则是在桂花糕掉落的同时重重撞在巷子一侧的墙上。
顺着墙壁滑落，林生按着被撞疼的胸口，不可置信得望着沈秋水。
见鬼，这个女人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沈秋水就冲上前，手紧紧抓着林生的衣襟，竟是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你、你你想对我做什么……”离得近，林生才发现沈秋水的双眼无神，眼底仿佛被一团漆黑的迷雾包裹。
怎么看都不想正常人，反而像是从地狱里回来复仇的恶鬼。
林生被吓得一时间忘记反抗，说话都带着颤音。
“当然是……杀了你啊。”
回应林生的是一个邪恶的笑容，他听到从沈秋水红唇中冒出的这几个字，明明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压迫感，但就是令他毛骨悚然。
看着对方如同恶鬼索命一样，阵阵寒意攀上林生后背。
他猛地推开沈秋水，拔腿就跑。
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还是及时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子。
还没等他继续迈开脚步，就被沈秋水一脚踢中后背，脸朝着地面重重砸下去，鼻子传来的巨痛令林生眼眶瞬间充红。
“杀人要偿命，沈秋水你冷静一点，你肯定对我有什么误会……”林生嗓音抖个不停。
他是个聪明人，就算是在极度恐惧下，也知道该如何安抚眼前这个女人。
若真是原主在场，说不定还真会被林生三言两语给哄过去。
只可惜，林生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现在在场的不是原主，只是一股想复仇的怨气。
“啊，你也知道杀人偿命？”沈秋水站在一侧猛地扯住林生的用发冠扣住的头发，向后一用力，将他脑袋扯得往后仰：“你害死我的时候，有想过杀人偿命吗？我现在就要让你偿命！”
沈秋水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脸上出现癫狂的神色。
在这个时候，莫长天追了上来。
他见沈秋水吊打林生，便没有出手，而是守在暗巷的巷口。
听到这近乎癫狂的刺耳声，他眉头紧紧皱了一下，担忧得朝着沈秋水身上望了一眼。
巷子里的林生已经被沈秋水揪着头发拖起来。
他试图反抗，却发现对方力量大到他无法撼动分毫，反而挨了两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被打耳光，林生心头的怒气瞬间压过恐惧。
他盯着沈秋水，恶狠狠道：“你个贱人，是你自己不要脸贴上来，是你自己犯贱……”
话没说完，又被沈秋水按着打了两耳光，脚重重往林生裆部一踹。
灭蛋之痛。
林生还没开始发威就瞬间萎了下来，发出鬼哭狼嚎的痛呼声，就在此时，余光看到暗巷出口处有个背光的人影，仿佛看到救命稻草。
“救命，救……”呼救声还没喊两句，在对上沈秋水暴戾的目光后，直接被吓得噤声。
“沈秋水，你不能杀我，你不能，你忘了吗，我是你最爱的人，你不能杀我，嗬嗬嗬……”林生语无伦次。
下一秒，沈秋水掐住林声的脖子，死死地掐着，把人按在墙上，林生呼吸困难，只能发出“嗬嗬嗬”声。
这种情况下，莫长天也意识到不对劲。
再让沈秋水这么打下去，林生恐怕就没命了。
他倒不是担心林生，而是怕沈秋水把人打死了会把她自己也害了。
林生是举人，又娶了陶老爷的大女儿，若是死在这里，沈秋水迟早会被查出来。
莫长天连忙冲上前。
不知道是他跑得太快还是眼花，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虚影，渐渐化作细小的颗粒，散开来。
“沈秋水！”莫长天喊了一句，手搭在沈秋水的肩头。
也就是在莫长天手搭在沈秋水肩头的这个瞬间，一切仿佛落到实处，在场所有变得清晰起来。
沈秋水微怔，扭过往身后看过来。
莫长天才发现沈秋水眼睛的眼白已经变得漆黑，整个眼睛，仿佛一片黑色的无尽海，各种情绪夹杂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