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没有重生，对莫老太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这辈子莫东莫玉被救回来，却不代表他能原谅莫老太，前世两个孩子的惨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勾销。
即使只有他一人经历过。
可他记得，他在乎！
莫长天一直看着莫老太脸上的表情变化。
在他说出这话之后，莫老太脸色变了又变，怒火在浑浊的眼中酝酿，只是片刻就引爆出来。
“签了又怎样，签了老娘照样是你娘！”莫老太双手叉腰，放声怒骂：“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白养你这么大！”
莫老太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时隔这么久，早就忘了莫长天先前是如何大闹莫家。
怒火涌上心头，莫老太指着莫长天的鼻子骂着，骂人的话语说的极快，连带着唾沫星子跟着飞出。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不认娘了是吧！老娘拿你几只鸡算什么，还没让你给养老钱呢！”在说话间，莫老太就朝着野鸡伸过去手。
几只野鸡都是莫长天在山谷抓的，冬天过去，非但没有瘦，反而肥得很。
他们莫家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嘴巴里早就淡出个鸟。这野鸡肥，肯定有鸡油。不用多少调料，只用鸡油熬出的油给它大火一炒……
盯着几只野鸡，莫老太哈喇子差点流出。
莫长天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莫老太心里在想什么，他往后猛地退一步，令莫老太扑了个空。
“你躲什么，赶紧把鸡给我！”没有摸到野鸡，莫老太颇为失望收回手，朝着莫长天吼了一句。
“莫老太太，断绝书可是在各位叔伯那里过了明路，咱们没有赡养你的义务，实在想吃鸡肉，找你儿子们去捉，找我家长天算什么理。”沈秋水开口道。
有些话莫长天不好开口，她能说。
怼过莫老太，沈秋水挽住莫长天的手，扭头同莫长天说道：“干娘还在家里等我们。”
“嗯。”莫长天低声应一声，跟着沈秋水绕过莫老太离开。
莫老太瞪大双眼看着二人，似乎是被他们直接离开的动作给气到。
“站住！”莫老太再次追上，“要走也得把野鸡留下！”
莫老太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莫长天想推开莫老太，手上并没有用力，只是这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莫老太，莫老太的身子却在往后仰。
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下，摔在地上，莫老太双手撑着地面，回过头看一眼莫长天，扯开嗓子大哭嚎道：“来人啊，救命啊，这个白眼狼打老人！”
莫老太这一串动作做的熟练，看傻沈秋水。
这是……碰瓷？
由于莫老太的哀嚎声，附近看热闹的村民往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头的是莫老太的大儿媳妇苗翠翠。
苗翠翠冲上前把莫老太扶起来，转头就阴阳怪气道：“三弟，就算你不想给娘野鸡，也犯不着推娘吧，咱们娘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你的手劲。”
和莫家人相处有一阵子，沈秋水已经摸索出一套对付他们的法子。
“娘跑过来的时候可不像大嫂你口中那么虚弱。”她稍微往莫长天身前站半步，护犊子一般将莫长天护在身后，“刚刚长天的手压根就没碰到娘身上，莫不是大嫂觉得大家都是瞎子？”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离得近的人附和。
“我刚刚也瞧见了，天娃子的手没有碰到莫大娘。”
“是啊，我也瞧见了。”
……
莫老太方才太过心急，倒太快。被众人指指点点，她就算脸皮再厚也遭不住，连忙扯了扯苗翠翠的衣袖。
苗翠翠方才就被沈秋水堵了话，又面临众人的目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说话，
还是赶来的莫家老大开口解围道：“娘许是不小心绊倒以为是老三推的才这么说，都是误会。”
“对对对，是我不小心绊倒的。”莫老太赶紧开口澄清。
在场没有傻子，对于这个理由没信，却也没有抓着不放。
“还是大哥明事理。”沈秋水意味深长说了句，话锋一转，又道：“家里还有事，劳烦大哥让让路。”
莫家老大莫有金点点头，给让出一条路来。
沈秋水目视前方，手在身后朝着莫长天扬几下。
莫长天看着那一双动作俏皮的手，嘴角抿着让人看不出的笑，伸手搭上去。
摸到莫长天半个手掌，手掌很大，摸着十分粗糙，却意外令人心安。沈秋水脸色稍缓，拉着人从几人身边离开。
才堪堪走出两步，又听到苗翠翠的声音：
“三弟妹，娘说她想吃鸡肉，你们今天抓了这么多只野鸡，不会连一只也舍不得给娘吧？”
说完，苗翠翠往周围看了一圈，对于野鸡，她志在必得。
今天这个野鸡，她要定了！
为了稳妥起见，苗翠翠还煽动周围的村民。
若是莫长天手里只有一只野鸡，看热闹的村民不会说什么，可他手里有好几只。再加上麻袋里装着时不时动一下的活物，大家都觉得给拿出一只野鸡合理，更有甚者还劝着莫长天多给点。
就如莫老太说的那样，再怎么断绝关系，莫老太始终是莫长天的娘。
沈秋水止住脚步，缓缓抬起眼皮，活动了下嘴角，扭头看向身后众人。
“你娘想吃鸡肉和我有啥关系，我们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分文没拿，断绝书也签了再纠缠也没意思。”
沈秋水没有给苗翠翠好脸色，说完这话后又看向莫老太：“若是没断关系，野鸡的确该分，但我和长天是被你赶出家门是干娘收留了我们，要孝顺也是孝顺干娘。”
她语速不快，说出的话铿锵有力。
谁也没想到沈秋水会这么刚，当场愣住。
沈秋水抓着莫长天半个手掌说了句“咱们走。”，头也不回离开。
待身后人反应过来时，沈秋水已经拉着莫长天走出一段距离。
当事人都走了，再继续呆下去也无趣，村民们陆陆续续回到田里劳作。
只留下莫家几人。
莫老太甩开苗翠翠搀扶的手，迁怒道：“大家都在干活，你愣着做什么，还要我请你吗？”
